身体被那灰蒙蒙的雾气彻底包裹的瞬间,仿佛穿透了一层冰冷粘稠的胶质。外界的一切声音、光线、乃至星辰的引力,都在刹那间被隔绝、扭曲、吞噬。
寂静。
并非空无,而是一种充满了无数细微杂音,却又无法分辨出任何具体意义的、令人心烦意乱的“嗡鸣”背景音。这声音并非通过耳朵传入,而是直接作用于神魂,试图搅乱思维的连贯性。
视觉彻底失效。放眼望去,只有无边无际、缓慢翻滚的灰色。这灰色并非单一,其中仿佛蕴含着无数种细微的色调变化,时而泛着诡异的紫,时而闪过一抹不详的红,时而又是沉郁的蓝黑交织,它们如同活物般流动、混合,构成一片永无止境的、令人晕眩的混沌。
云芷第一时间收敛了所有外放的神念,仅仅维持着最基本的护体灵光,并将“心眼”感知提升到极致。那高度凝练的神念丝线如同盲人的手杖,小心翼翼地向前方探出。
反馈回来的信息依旧混乱,但比起最初在人工星雾中完全失效要好上许多。她能“触摸”到周围雾气中能量流动的湍急与无序,能感知到一些隐晦的空间褶皱和极其微小的、不断生灭的空间裂缝。这副由神念“勾勒”出的能量地图模糊而破碎,范围仅限于身周数丈,但至少让她不再是完全的“瞎子”。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墨渊。墨渊龙目之中金光流转,显然也在全力催动龙族真瞳,试图看破虚妄。他的脸色凝重,显然这真实的幻瞑星雾,比他们模拟训练的环境要诡异和凶险数倍不止。
“跟紧我。”云芷以神念传音,声音在这诡异的雾气中也显得有些失真。她凭借着“心眼”感知到的一丝相对稳定的能量流向,选择了一个方向,开始缓慢前行。
墨渊紧随其后,龙族强大的肉身本能让他对危险的直觉异常敏锐,时常能在云芷感知到之前,提前规避一些隐形的能量漩涡或空间陷阱。
前行变得极其艰难。速度慢如凡人步行,每一步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心神去判断和调整。那无处不在的雾气不仅干扰感知,更在不断侵蚀着他们的护体灵光,消耗着他们的法力。清心云佩散发着持续的清凉气息,守护着他们灵台的最后清明,抵御着那直透神魂的混乱杂音,但其光芒也在以缓慢而坚定的速度变得黯淡。
不知走了多久,或许是一天,或许是三天,在这片失去时间与空间参照物的雾海中,时间感也变得模糊。周围依旧是永恒不变的灰色,仿佛他们一直在原地踏步。
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如同冰冷的毒蛇,开始悄然噬咬心神。若非二人心志坚毅远超常人,又有清心云佩守护,恐怕早已心神失守,陷入疯狂。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墨渊沉声道,“我们必须找到参照物,或者……感应到星君所说的,与星痕文明相关的波动。”
云芷停下脚步,眉头紧锁。她也知道盲目乱闯绝非良策。她尝试着更加深入地运转混沌金丹,并小心翼翼地引动了一丝与星痕文明因果相连的气息,如同在黑暗中点燃一盏微弱的信号灯。
然而,这丝气息如同石沉大海,并未引来任何回应,反而似乎刺激了周围的雾气!
呜——!
一阵若有若无的、如同万千怨魂低泣的声音,陡然在雾气深处响起,由远及近,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
这声音带着强烈的精神污染,直接冲击神魂!清心云佩的光芒急剧闪烁,竟有些抵挡不住的迹象!
云芷和墨渊瞬间背靠背,全力戒备!
“小心!是‘雾魇’!”墨渊低吼,龙目之中金光爆射,死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他在某些龙族古老传承中,见过关于这种存在于极端混乱能量区域中的诡异生灵的记载!
只见前方的灰色雾气剧烈翻涌,渐渐凝聚成一道道模糊扭曲、没有固定形态的暗影!这些暗影仿佛由纯粹的负面情绪与混乱能量构成,发出扰人心智的低语,张牙舞爪地向着两人扑来!
它们并非实体,物理攻击效果甚微,但它们穿透护体灵光,直接攻击神魂的能力却极其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