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终于把自己扒光,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进那滚烫的药水里时,忍不住发出一声长长的闷哼。
药力如同千万根细针扎进毛孔,又烫又痛又麻,但奇异的是,深处又透出一种被滋养的舒畅感。
张家好东西就是多啊,就是味道不行。
他靠在桶壁上,墨镜都懒得摘,整个人像只煮熟的虾子,在热气缭绕中龇牙咧嘴。
张起灵就站在桶边,看着他,确保他每一寸皮肤都浸泡在药水里,没有偷懒浮上来。
就在这时,院墙上悄无声息地探出几个脑袋。
以张海客为首的几个小张们,不知何时已经占据了最佳观景位。
就能看到一点点。
他们就在这里蛐蛐。
“哟,瞎子,泡着呢?感觉如何?”
张海客笑眯眯地打招呼,语气充满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愉悦。
黑瞎子不搭理外面的人,都是一群看搞事的。
张海客也不需要他回答,转头对旁边的新来的老张说。
“看看,族长多上心,这药味,隔着三里地都能闻见,效果肯定杠杠的!”
老张表示认同。
看瞎子这一天天红光满面的样子,族医的方子确实对症。
就是不知道这强度如何。
“族长,循序渐进。”别把人练废了,媳妇只有一个。
张起灵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墙头上蹲着的是一排麻雀。
不能搭理,越搭理越起劲。
黑瞎子泡在药水里,听着墙头那群老不修的蛐蛐,感受着体内奔腾的药力和桶边哑巴无声的压力,只觉得生无可恋。
他冲着张海客喊道:“张海客!管管你们家族长!”
这哪是调理身子,这分明是谋杀亲夫啊!
张家的男人不好当啊。
张海客:“瞎子你做梦呢,我们不能管族长的,都是族长管我们。”
也就是族长不爱搭理人。
再说这药浴很珍贵的。
“好好享受吧!我们期待你明天能下炕!”
说完,几个爬墙头的张家嘻嘻哈哈地缩回了脑袋,遛了遛了。
房间里只剩下药水翻滚的咕嘟声和黑瞎子偶尔压抑不住的抽气声。
张起灵沉默地站着,眼睛就这么看着瞎子。
黑瞎子泡得迷迷糊糊,感觉骨头缝都被药力浸透了,那滋味真是痛并快乐着。
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被煮化在桶里的时候,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按在了他滚烫的额头上。
是张先生。
那点微凉的触感,在灼热中如同甘泉。
黑瞎子舒服地喟叹一声,下意识地蹭了蹭那只手。
张起灵的手指在他额角停留了片刻,似乎在确认他的状态。
然后缓缓下移,拂过他湿漉漉的鬓角,动作带着一种罕见的温柔。
“再坚持一刻。”
快好了。
清冷的声音在氤氲的热气中响起,比平时似乎柔和了一丝丝。
黑瞎子心里那点委屈和吐槽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被安抚的熨帖。
他哼哼唧唧地应了一声:“嗯…听你的,哑巴…”
为了以后能更长久地腻鼓腻鼓,为了能跟上他家哑巴非人类的节奏,为了不被张家人小看。
这药浴,他忍了!
大不了,等眼睛彻底好了,再把这群看热闹的老张小张们挨个儿切磋一遍!
黑瞎子泡在滚烫的药水里,做着美梦。
其实他打不过几个。
到时候别哭就好。
泡完澡,被擦干净了,张麒麟要把药浴的效果化开,这时候的瞎子柔软程度最高,最听话。
黑瞎子的手透过窗幔,开始了晃动,间或发出几声低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