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策政策,你就知道拿政策压我!”陆王氏提高声音,“政策还能管到人家被窝里的事?你看咱们村,哪家不是两三个孩子?就你们特殊?”
陆沉舟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语气平和:“妈,晚秋现在工作很出色。她在医院是骨干,养殖场那边也离不开她。如果现在要孩子,她的前途就毁了。”
“女人的前途不就是相夫教子吗?”陆王氏不解地看着儿子,“她现在这么拼命,将来老了谁会念她的好?还不是得靠儿子!”
“妈,您这种想法过时了。”陆沉舟正色道,“现在时代不同了,妇女能顶半边天。晚秋做的都是有意义的工作,我作为丈夫,应该支持她。”
陆王氏愣愣地看着儿子,仿佛第一次认识他。半晌,她才颤声说:“沉舟,你变了。从前你最听妈的话,现在怎么......”
“妈,我不是变了,是进步了。”陆沉舟握住母亲粗糙的手,“在部队这些年来,我见识了很多。咱们国家要发展,就需要晚秋这样有知识、有能力的女性。如果还把女人关在家里生孩子,那是社会的倒退。”
“你说我倒退?”陆王氏猛地抽回手,眼眶红了,“我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供你读书,就是为了听你说我倒退?”
陆沉舟看着母亲花白的头发,心里一阵酸楚,但还是坚定地说:“妈,我感激您的养育之恩。但晚秋是我的妻子,我尊重她的选择。生不生孩子,什么时候生,应该由我们两个人决定。”
“好啊,好啊......”陆王氏颤抖着站起身,“我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听儿子说这些话?我真是白养你了!”
她的声音惊动了西屋的陆秀兰。小姑娘怯生生地推开门:“妈,哥,你们吵什么呀?”
“回屋去!”陆王氏厉声喝道。
陆秀兰吓得缩回头,关上了门。
陆沉舟也站起来,压低声音:“妈,您小声点,别吵醒冬冬。”
“你现在就知道关心你儿子,怎么不想想我这个当妈的心情?”陆王氏抹着眼泪,“我跟你爸就你一个儿子,眼看着老陆家香火就要断了,我死了都没脸见你爷爷!”
“妈,您这话说得太重了。”陆沉舟扶住母亲颤抖的肩膀,“咱们老陆家怎么就叫香火断了?冬冬不是您的孙子吗?晚秋为这个家付出的还少吗?她既要工作,又要照顾家里,还要钻研医术。这样的好媳妇,您到哪里去找?”
陆王氏哑口无言,只是不停地抹眼泪。
这时,林晚秋洗完澡回来,看见屋里的情形,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快步走上前,轻声说:“妈,您别生气。沉舟,你也少说两句。”
陆沉舟看着妻子关切的眼神,心里的烦躁渐渐平息。他深吸一口气,对母亲说:“妈,今天话说重了,是儿子不对。但我的立场不会变。晚秋的事业很重要,我支持她。”
陆王氏看看儿子,又看看儿媳,突然感到一阵无力。她挥挥手,颓然坐回炕上:“罢了,罢了,我老了,管不了你们了。你们爱怎样就怎样吧。”
林晚秋上前扶住婆婆,柔声说:“妈,您别这么说。我和沉舟都尊重您。只是生孩子的事,真的急不得。您看,我现在正要去省里参加培训,回来还要负责医院的新项目。要是现在怀孕,这些工作就都得搁置了。”
陆王氏抬起头,看着儿媳真诚的眼神,又看看儿子坚定的表情,长叹一口气:“你们年轻人的事,我是不懂了。睡吧,明天再说。”
这一夜,陆家小院格外安静。
第二天清晨,陆沉舟起床时,发现母亲已经不在屋里。他推开院门,看见母亲独自坐在院外的石凳上,望着远方出神。
“妈,怎么起这么早?”他走过去,在母亲身边坐下。
陆王氏没有看他,只是轻声说:“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缠着我要弟弟妹妹。现在你自己当了爹,反倒不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