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鉴定。陈砚舟掀开内层小罐,真正的证据在这里。
他打开八珍汤的盖子,汤色清澈见底,看不出任何异样。
二十年前,味耕堂被举报使用地沟油,检测报告出自市食品实验室。签名人是你,日期是农历七月十五——你父亲自杀的第三年祭日。
无人出声。
陈砚舟从怀中取出一枚杏仁,上面刻着味耕堂三个字。这是你当年私章的复制品。你调换了样本,将正常食用油换成废弃潲水油,再伪造检测结果。因为你知道,只要味耕堂倒闭,你就能平步青云。
他将杏仁掷入汤中。
汤面骤然沸腾,一股热流冲天而起,在空中凝聚成清晰的影像:
年轻的赵德利穿着白大褂,站在实验室操作台前。他拿起一瓶清亮的食用油,毫不犹豫地倒入下水道,接着从柜中取出一桶黑乎乎的废油,注入样品瓶。标签上赫然写着味耕堂送检。
他签字时手很稳,落款日期正是七月十五。
影像消散,枸杞随波流动,拼出三个触目惊心的大字——
免罪牌
法官摘下眼镜,声音低沉:你比你父亲更加恶劣......这牌,你不配戴。
赵德利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抱头,反复呢喃: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想输......我只是不想像他一样被人踩在脚下......
陈砚舟没有看他,只是轻轻搅动着汤面。
汤中的字迹渐渐消散,如同被风吹走的灰烬。
许铮站在第一排,机械臂微微震动,仿佛在记录整个过程。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赵德利的手上——那只手正无意识地抠抓着桌角,指甲缝里渗出丝丝血迹。
法官敲响法槌:休庭十五分钟。技术组立即提取汤面影像数据,送交鉴定中心。
书记员开始整理文件,旁听席上响起窃窃私语,摄像机镜头齐刷刷对准了那口仍在冒着热气的陶罐。
陈砚舟站立原地,纹丝不动。他的手轻扶罐身,指尖感受着残留的余温。
窗外阳光洒入,落在汤面上,漾起一圈圈柔和的光晕。
就在这时,赵德利抬起头,直视陈砚舟。
你母亲......那天晚上,真的只是车祸吗?
陈砚舟的手指骤然停顿。
炉火仍在燃烧,汤面轻轻晃动,最后一粒枸杞缓缓沉入汤底,如同一颗坠入深井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