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赵德利手里握着他的把柄,有他儿子的照片,有他老家房子的抵押合同。他不敢轻举妄动。
但现在,钱多多倒了,录音有了,账目也到手了。他再撑下去,只会成为弃子。
他缓缓放下刀。
我要谈条件。他说,我知道的远不止这些。
无人回应。
特警已经重新布防,几支小队在外围巡逻。沈君瑶走过来,站到陈砚舟身旁。
他愿意交代的话,可以算重大立功。她说,但能不能活命,要看交代的内容值不值。
王虎冷笑:你们真以为我不知道?赵德利撞死陈家两口子那天,是我派人去动的手。刹车油管被换了,路线也被改了。但我不是主谋。
陈砚舟注视着他。
谁是?
是赵德利下的令。王虎说,但他不是一个人。上面还有人。不然他一个副市长,哪来的胆子动食药监系统的头牌厨师?
陈砚舟一动不动。
他听到了,却没有反应。
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父母的死,从来不只是赵德利一个人的事。
唐绾把金属盒塞进背包,拉上拉链。
我去联系报社。她说,这些资料必须马上备份,公开一部分,施压一部分。
别单独行动。陈砚舟说,赵德利能在码头接通广播,就能在任何地方动手。你身边必须有人保护。
我知道。唐绾点头,我会让团队在安全屋处理底片。
她转身要走,又停下脚步。
你呢?
我不走。陈砚舟说,我得等阿阮。她说她能定位赵德利的航班信号,如果他想跑,我们得在他起飞前拿到全部证据。
唐绾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现场只剩下陈砚舟、沈君瑶、王虎和几名特警。
陈砚舟回到灶台边,重新点火。
锅还热着,他往里倒油,打蛋,翻炒。
一碗新的炒饭很快做好了。
他没有吃,而是端到王虎面前。
你刚才说你知道的远不止这些。他说,那就先吃一口。看看你心里,是不是真的想说真话。
王虎盯着那碗饭,没有动作。
你不信?陈砚舟说,那你试试。
王虎终于伸手接过碗,吃了一口。
他的眼睛突然睁大。
他看到了画面。
不是过去的回忆,而是另一个场景:他自己坐在办公室里,桌上摆着赵德利给的支票,他签字,收钱,然后打电话安排人去换刹车油管。
那是他亲手做的事。
可他一直告诉自己,是上头下令,他只是执行。他欺骗自己这么多年,骗到连自己都信了。
但现在,这碗饭让他看清了真相。
他再也骗不了自己了。
他放下碗,声音嘶哑。
我配合。他说,我要自首。我要把我知道的,全部交代。
沈君瑶立即叫来记录员。
陈砚舟没有再说话,转身回到灶台。
他把锅洗干净,重新炒了一碗饭。
这一碗,是给他自己的。
他吃了两口,停了下来。
远处的海面上,一艘货轮缓缓驶过。
他抬头望向天空。
直升机的探照灯还在扫射。
他知道,赵德利还没有放弃。
但他也不打算停手了。
唐绾的相机还在背包里,金属外壳泛着冷光。
陈砚舟望着那艘渐行渐远的货轮,轻声说道:
该轮到我们发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