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国拄着拐杖,背微微佝偻,但站姿依然挺拔。林美娟手里紧握着一支玉簪花,指节泛白,目光紧紧锁在儿子身上,却不敢迈进门来。
陈砚舟走过去,一言不发地单膝蹲下,替母亲系好松开的鞋带。
林美娟的手轻轻颤抖,缓缓落在他的头上。
陈建国嗓音沙哑:这店......总算回来了。
许铮这时从巷口走来,肩上扛着行李包,脸上带着笑容:老板,我辞职了。
陈砚舟直起身:以后打算做什么?
专职负责安保。他把行李包放下,站到门边,目光扫过街道,谁敢来闹事,先过我这关。
沈君瑶走过来,自然地站到陈砚舟左后方,手轻搭在围裙带上。唐绾取出烧焦的剪报复印件,凝视良久,终于仔细折好收进口袋。余昭昭靠在料理台边,手里攥着一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早餐:粥+煎蛋,像是初学写字的人所写。宋小满放下刀匣,解开外袍,露出里面樱花粉的旗袍。阿阮打开铜铃箱,取出铃铛轻轻放在桌上,然后搬了把椅子,坐在新招牌正下方。
陈砚舟回到灶台前。
锅是冷的,油未下,火未点。
但他知道,今天的第一顿饭,必须由他亲手来做。
他伸手去取锅铲。
指尖触到铲柄的瞬间,脑海中响起最后一句提示:
【金手指永久关闭,真心即终极秘方】
声音落下,再无动静。
他握紧锅铲,另一只手拧开了灶火。
蓝色火苗地窜起,轻轻舔着锅底。
他倒入食用油,待油热后,打入一颗鸡蛋。
滋啦作响。
香气立即弥漫开来。
沈君瑶走过来递盐,唐绾拿起锅刷准备洗碗,余昭昭打开米缸舀米,宋小满抽出柳叶刀开始切葱花,阿阮蹲下身子检查冷链仓的温度。
陈建国和林美娟被请到老位置坐下,面前各摆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
许铮站在门外台阶上,目光警惕地巡视着街道,手按在军用匕首上。
晨光从窗户斜射进来,洒在灶台上,也照亮了斜插在案板上的巨型锅铲。
陈砚舟翻动着锅里的鸡蛋,蛋黄流心,边缘微焦。
他将煎蛋盛出,均匀分成六份,摆放在盘中。
开饭了。他说。
六个人围拢过来。
没有人争抢,没有人说话,只是安静地低头用餐。
鸡蛋很普通,米饭也很寻常,但每个人都吃得很慢,仿佛舍不得吃完。
吃到一半,阿阮突然抬头:老板。
如果以后有人问,这家店为什么叫真心味耕堂,您会怎么回答?
陈砚舟看了眼锅铲,又看了看身边的五个人,还有父母,还有许铮。
他说:你就告诉他,因为这儿的饭菜,都是用真心做的。
阿阮笑了,低头继续吃饭。
沈君瑶咽下最后一口米饭,抬手轻抚围裙上的碎花图案。唐绾放下筷子,相机自动关机。余昭昭将盘子推到一边,灯牌包彻底暗了下去。宋小满收刀入鞘,轻轻靠在陈砚舟肩头。阿阮把铜铃箱推到桌角,空着双手。
陈砚舟起身收拾碗筷。
水龙头打开,清水冲刷着瓷盘,哗哗作响。
他背对着所有人,左手腕上的银汤勺静静贴着皮肤,不再发光,也不再震动。
但他知道,那份独特的味道还在。
只要还有人愿意坐下来好好吃顿饭,真心就永远不会丢失。
巷口传来第一声自行车铃响。
新的一天开始了。
陈砚舟关掉水龙头,擦干手,转身望向灶台。
灶火还在燃烧,锅还温热,锅铲稳稳地立在案板上。
他走过去,握住铲柄,轻轻一转。
锅里的油泛起细密的波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