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说话。
风卷起一片萝卜花，打着旋儿飞到巷口，落在陈砚舟脚边。他低头看了一眼，没踢，也没捡。
他知道这一晚不会太平。
他也知道，不能再让任何人替他挡事。
他伸手摸了摸灶台边的火控开关，还在发热。刚才那锅饭没做完，米粒粘在锅底，烧出一层焦壳。他记得自己说过，自由炒饭要趁热吃。
可现在没人有心思吃饭了。
他往前迈了一步。
沈君瑶立刻迎上半步，挡在他和餐馆之间。
“你去哪？”
“外面转转。”他说。
“现在？”
他没回答，只是看了眼她的围裙。上面有陈家暗绣，针脚细密，是母亲亲手缝的。以前他以为只是装饰，后来才知道，那是个标记——谁穿上，就是心味餐馆的人。
他抬手，轻轻碰了碰围裙角。
“你先回去守着。”他说，“别让人进后厨。”
沈君瑶没动。
唐绾开口：“你要走也得带上记录仪。”
余昭昭把白板往地上一放，“我去开车。”
宋小满抽出一把小刀，塞进他手里，“防身。”
阿阮走到最前面，仰头看他，“你要回来吃饭，我就做服务员。”
陈砚舟一个一个看过去。
最后点了点头。
他转身往巷子深处走，脚步不快，但没停。
许铮跟上两步，落后半个身位。
巷口的路灯闪了一下，灭了。
风吹得垃圾袋贴着墙根打转。
陈砚舟摸出手机，屏幕亮起，信号格空了一格。他没打电话，只是打开地图，定位设在餐馆五百米范围内。
然后他把手机反扣进围裙口袋。
右手一直插在布料里，攥着那张染血的饺子皮。
巷子尽头有辆黑色商务车停着，车头朝外，引擎没熄。驾驶座的人戴着帽子，脸看不清。副驾窗户降下一半，露出半截烟头，火光明明灭灭。
陈砚舟走到离车十米远时，车灯突然亮起。
强光直射他的脸。
他没眨眼，也没停下。
直到距离车头只剩三步，那辆车猛地倒车，轮胎擦地发出尖响，掉头就走。
尘土扬起来，扑在陈砚舟的鞋面上。
他站在原地，看着车尾灯消失在拐角。
许铮走上来，低声问：“追吗？”
陈砚舟摇头。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张饺子皮，展开。
血迹在灯光下变成暗褐色，字迹有些模糊。可他看得清楚。
杀手今晚到。
他把纸片撕成两半，扔进路边的排水沟。风吹了一下，碎片卡在铁栅栏缝里，一角还在微微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