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温暖而宁静。
林妙可感觉自己像一片羽毛,漂浮在无垠的虚空之中。没有痛苦,没有纷争,只有彻底的放松与安详。仿佛所有的重担都已卸下,所有的执念都已消散。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似乎并不坏。
然而,一丝微弱却异常坚韧的牵引力,从遥远的彼端传来,如同系在羽毛上的细线, gently 地拉扯着她,不让她彻底飘散。
这牵引力中,带着熟悉的净火余温,带着星碑若有若无的共鸣,甚至……还带着一丝地脉深处归于平静后反馈而来的、极其稀薄的生机。
……
当林妙可的意识如同潜水上浮般,艰难地冲破那层温暖的黑暗时,首先感受到的是剧烈的、无处不在的疼痛。不是那种尖锐的刺痛,而是生命本源近乎干涸后带来的、深入骨髓的虚弱与空洞感。
她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自家老宅那熟悉的、有些斑驳的天花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清香,混杂着香烛和一丝未散尽的、雨后泥土的气息。
她没死。
这个认知让她混沌的思绪清晰了一瞬。
她试图移动一下手指,却发现连这点微小的动作都难以完成,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只剩下无法形容的疲惫。
“醒了!妙可醒了!”
一个带着哭腔却又充满惊喜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是母亲的声音。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父亲林如海那张写满担忧与憔悴的脸也出现在视野里,他紧紧握住她另一只无法动弹的手,嘴唇哆嗦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红着眼眶,不断地点头。
“别急着动,孩子。”一个苍老而虚弱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林妙可微微偏过头,看到林承宗坐在一张椅子上,脸色依旧苍白,气息不稳,身上还缠着绷带,但眼神却恢复了清明,正关切地看着她。“你昏迷了七天七夜。本源损耗太过严重,能醒过来,已是万幸。”
七天七夜……
昏迷前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回脑海:血红的星碑、喷涌的怨念、林承宗的舍身抵挡、化身心灯的决绝、姑姑最终的牺牲、以及那亘古怨念在光芒中消融安眠的景象……
“姑姑……”她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嘶哑干涩得如同破锣。
众人沉默了一下。
林如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言的痛楚,低声道:“素云她……安息了。真正的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