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碑是封印,也是记录者,它记住了这场悲剧的起源。
而历代乩童,包括爷爷林国安,他们守护的,是一个由先祖错误引发的、不得不持续下去的封印。他们牺牲至亲,既是为了保护当下的生灵,某种程度上,也是在偿还一份绵延千年的血债!
这个认知让林妙可感到一阵眩晕。正与邪的边界在此刻变得更加模糊。地底的心核,是加害者,也是受害者。林家乩童,是守护者,也是罪人的后裔。
“所以……它质问‘背叛’,并非空穴来风……”林妙可喃喃自语,心中五味杂陈。
就在这时,她感知到村口方向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灵力波动,夹杂着陌生的、带着审视意味的气息。
她收敛心神,将血瓷碎片小心收好,起身向外走去。
村口,几位穿着与当下村民风格迥异、带着古朴纹饰服饰的老人,在一个村中老人的引领下,正站在那里。他们神色肃穆,眼神锐利,身上散发着不容小觑的灵力波动,显然是修行中人。
为首的一位老者,须发皆白,手持一根虬结木杖,目光如电般扫过村庄,最后定格在走来的林妙可身上。
“你便是林国安之后,新任的乩童?”老者的声音洪钟般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妙可心中一动,隐隐猜到了来人的身份——爷爷曾经提过的,守护着其他类似封印之地的,古老的“守旧一族”。他们极端保守,视祖训为铁律,对任何可能动摇封印的行为都抱有极大的警惕。
“晚辈林妙可,见过诸位前辈。”林妙可行了一个晚辈礼,不卑不亢。
老者上下打量着她,眉头微蹙:“你身上……有星碑的气息,但……似乎还有别的?林国安难道没告诫过你,封印之事,容不得半点行差踏错,更不可妄动怜悯,与那被镇压之物产生任何不必要的牵连吗?”
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直接落在了林妙可怀中那收敛了气息的血瓷碎片上。
林妙可心中一凛。这些“守旧一族”果然敏感,他们恐怕是察觉到了她与姑姑残魂的沟通,以及……她试图理解地底心核的举动。
冲突,似乎不可避免了。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眼神清澈而坚定:“前辈,祖训晚辈不敢或忘。但晚辈亦认为,知其然,更需知其所以然。若连悲剧的根源都不敢正视,所谓的守护,或许终有一日会重蹈覆辙。”
老者眼神骤然转冷,手中木杖顿地,发出沉闷的响声:“荒谬!黄口小儿,也敢妄议先祖!那地底之物,早已畸变,唯有彻底镇压、磨灭,才是正途!任何试图沟通、理解的行为,都是在玩火自焚,是对所有依赖封印生存之人的背叛!”
他身后的其他守旧族人也纷纷投来严厉而不赞同的目光。
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
林妙可知道,她选择的道路,第一次迎来了外部的、来自“同道”的严峻挑战。她不仅要面对地底的怨灵、家族的宿命,如今,还要面对这些固执的守护者。
裂痕,已在她与古老的守旧传统之间,悄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