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2 / 2)

正前方的十几个“稻壳人”,如同被投入沸水的雪人,身体表面的稻壳在百分之一秒内被震得粉碎、剥落!隐藏在稻壳下的,并非人类的血肉,而是无数扭曲、粘连、如同腐败根系般的黑色菌丝团,这些菌丝在声波的冲击下发出尖锐的嘶叫(那是一种直接作用于精神的噪音),迅速枯萎、碳化,最终化为飞灰。

而宋慈的右臂,在发射出这石破天惊的一击后,情况更是触目惊心。构成他手臂的稻壳,在声波的反作用力和能量过载下,大片大片地从他身体上剥离、簌簌落下,如同经历了一场剧烈的蜕皮。稻壳剥落处,露出的并非骨骼肌肉,而是闪烁着电火花、缠绕着坏死菌丝的机械与生物组织的恐怖混合体,仿佛一台被强行拆开、露出内部混乱线路的精密仪器。剧烈的痛苦让他几乎晕厥,整个人虚脱般地单膝跪地,大口喘息。

“宋慈!”宣萱冲上前扶住他。

“……有效……”宋慈抬起头,汗水和生理性的泪水混合在一起,但他眼中却燃烧着希望的火光,“继续……我们必须找到源头……”

就在他们为这惨烈的胜利而喘息时,街道的尽头,传来一阵有节奏的、狂热的吟诵声。一队身穿褴褛黄色长袍的邪教徒,簇拥着一件被他们奉为圣物的东西,缓缓走向街区中央的一个圆形广场。

那件“圣物”,让宣萱和宋慈都愣住了。

那并非预想中刻满邪恶符文的神像或祭坛,而是一台……老式的手摇爆米花机。一个黝黑的、葫芦形的、充满岁月痕迹的转炉,架在一个小小的炭火炉上。一个信徒卖力地转动着摇柄,另一个则用蒲扇扇着炭火。

只是,这台爆米花机被某种邪恶的技术改造过了。转炉上蚀刻着闪烁幽绿光芒的奈亚拉托提普徽记(无定形的团块),连接转炉的不是普通的麻袋,而是一个用人类皮肤缝合而成的、不断蠕动的囊袋。炉中燃烧的,也并非木炭,而是某种散发着腐臭的、暗紫色的油脂。

“赞美千面之神!赞美爆裂的恩赐!”为首的邪教祭司,一个戴着扭曲稻壳面具的男人,张开双臂,用癫狂的语调高呼,“分享圣餐!迎接进化!”

他猛地一拉压力阀——

“BANG!!!!!!”

一声远比普通爆米花爆炸更沉闷、更巨大的响声回荡在街道上。伴随着巨响,从那人皮囊袋中喷射而出的,并非雪白的米花,而是无数颗……如同眼球般大小、表面布满血管状纹路、还在微微搏动的暗红色“肉粒”!

这些“肉粒”如同雨点般洒落在广场周围,一些来不及躲避的幸存者和邪教徒被直接击中。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足以让最坚强的人精神崩溃。

那些被“肉粒”击中的人,身体立刻发生了极速且恐怖的变异。他们的皮肤下仿佛有无数老鼠在窜动,肌肉和骨骼在几秒钟内被强行重构。有的人手臂异化成镰刀状的角质肢体,有的人头颅裂开,露出满是利齿的吸盘,更多的人则是全身迅速被疯长的、带着倒刺的藤蔓所覆盖,发出非人的嚎叫。

这根本不是圣餐,而是一场针对血肉的、瞬间完成的亵渎仪式!这台老式爆米花机,正是将普通物质(或许是混合了人类血肉的谷物)转化为拉莱耶变异孢子的、充满恶趣味和工业朋克风格的邪恶机器!

宣萱和宋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醒悟。

“源头……就是那台机器!”宣萱失声道,“它在持续不断地制造变异源!”

宋慈忍着右臂传来的、仿佛被千万根针持续穿刺的剧痛,挣扎着站直身体。他看着那台不断被邪教徒填充原料、准备下一次“爆裂”的爆米花机,看着广场上新增的、扭曲嚎叫的变异体,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不能再让它……‘爆’出来……”

他再次抬起他那条残破不堪、冒着电火花和粘稠液体的右臂,将最后的力量,连同他对这个时代所有黑暗的愤怒,一并灌注进去。

“这一次,目标不是它们……”他对宣萱,也是对自己说,“是那台‘圣物’!”

声波发生器发出过载的尖啸,电池组的指示灯疯狂闪烁。宋慈的脸因极致的痛苦而扭曲,但他瞄准的手稳如磐石。

“为了……人间!”

比上一次更加凝聚,几乎化为实质的定向声波,如同无形的长矛,撕裂空气,精准地轰击在那台老式爆米花机上!

“嗡——哐!!!”

爆米花机的转炉,在那特定的共振频率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炉体上蚀刻的邪神徽记瞬间黯淡、碎裂。紧接着,整个转炉连同其内的“原料”和那邪恶的能量核心,在一阵剧烈的内部震荡中,轰然解体!破碎的金属片和未完全转化的、焦黑的有机质四处飞溅。

圣物被毁,邪教徒们陷入了混乱与恐慌。

然而,就在爆米花机解体的瞬间,一股更加强大、更加黑暗的反噬能量,沿着声波通道,猛地反馈回来!

“呃啊——!”宋慈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吼,他的右臂从肩膀处彻底爆裂开来,不再是稻壳脱落,而是机械零件、断裂的线缆、枯萎的菌丝和少量的鲜血混合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无比惨烈、无比亵渎的画面。他整个人向后倒去,意识沉入黑暗。

宣萱接住他倒下的身体,看着那台彻底报废的邪恶机器,又看了看怀中昏迷的宋慈,以及周围因失去持续变异源而暂时停止增生的稻田。

他们摧毁了一个近在咫尺的威胁,代价惨重。但远处,更多的“爆裂”声,似乎正从香港的不同角落隐隐传来。

“种子”已然播撒,收割远未结束。这场对抗疯狂“丰收”的战争,才刚刚进入最惨烈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