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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根须下的旧神(1 / 2)

新界北部,这片被视为香港绿色肺叶的土地之下,潜藏着的并非生机,而是令人骨髓冻结的死寂与腐烂。风叔手持那面刻满了八卦符文的青铜罗盘,指针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沉稳,如同一条被捏住七寸的毒蛇,疯狂地颤抖、旋转,最终死死指向脚下那片被浓密杂草和扭曲树根覆盖的大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腻中带着腐朽的气息,像是熟过头的水果混合着翻垦过度的泥土味,又隐约掺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

“就是这里了。”风叔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他蹲下身,枯瘦的手指拨开一丛异常肥厚的蕨类植物,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漆黑洞口。那洞口边缘的泥土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暗红色,仿佛被鲜血反复浸染,几条粗壮如儿臂、颜色灰败的根须像垂死的巨蟒般耷拉在洞口,微微蠕动。

站在他身旁的聂宝言,穿着合体的卡其色风衣,里面是严谨的白大褂,与周围野蛮生长的环境格格不入。她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手术刀,仔细审视着洞口边缘那些黏滑的、仿佛有生命般微微收缩的苔藓。她手中提着一个银色的法医勘察箱,冷静地分析:“空气成分异常,含氧量偏低,但甲烷和某种未知的有机挥发性物质浓度很高。洞口土壤样本显示微生物群落结构完全失衡,存在大量未被记录的菌种。风叔,

风叔没有回头,只是将罗盘小心地收回怀中,换上了一把用百年桃木心削制、剑身缠绕着暗红色丝线的短剑。“预估?聂医生,从那些‘稻壳人’出现开始,这件事就已经不在‘预估’的范畴了。”他深吸一口气,那甜腐的气息让他眉头紧锁,“跟紧我,记住,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守住灵台一点清明。”

洞窟向下延伸,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景象豁然一变,却也骇然一惊。狭窄的通道骤然开阔,一个巨大得难以想象的地下空间呈现在他们眼前。这里的墙壁、穹顶,乃至脚下的路面,完全被一种灰白色的、脉络清晰的粗壮根须所覆盖、所编织。它们像活物一样缓慢地蠕动着,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仿佛无数春蚕在啃食桑叶,又像是某种古老存在沉睡中的呓语。根须之间,点缀着无数微微搏动的、半透明的囊泡,里面包裹着尚未完全消化的动物骨骼、腐烂的鱼头,甚至……一些明显属于人类的指甲和头发碎片。

聂宝言强忍着胃部的不适和大脑深处传来的细微嗡鸣,职业本能让她立刻取出相机和取样工具。闪光灯在幽暗的洞窟中亮起,捕捉下这地狱般的景象。“这些根须……它们在消化有机物,同时也在分泌某种……信息素?或者更糟的东西。”她注意到,越是深入,那种甜腻腐烂的气味就越浓,甚至开始影响她的视觉,眼前偶尔会闪过一些色彩斑斓的扭曲光晕。

风叔的脸色愈发凝重,他手中的桃木剑微微发出低鸣,剑尖指向洞穴深处。“阴气凝而不散,邪祟盘踞已成巢穴。这不是简单的精怪作乱,聂医生,我们面对的,可能是一尊‘地只’,或者说……伪神。”

随着深入,洞窟开始出现人工开凿的痕迹。粗糙的石阶沿着根须覆盖的斜坡向下,两侧开始出现一些简陋的壁龛,里面供奉的不是神佛,而是一捆捆干枯的、带着暗红色穗头的稻禾,以及一些刻画在石板上的、令人费解的图案——扭曲的螺旋,无数触手环绕着一个巨大的、孕育着什么的子宫。

终于,他们走到了洞穴的尽头。

眼前的景象,让见多识广的风叔和冷静理性的聂宝言都瞬间窒息,僵立当场。

那是一座金字塔。

一座完全由交织的、搏动着的血肉根须和无数金黄色的稻穗构建而成的巨大金字塔!它巍然耸立在巨大的地下空洞中央,高度超过十米,底座占据了大半个洞穴空间。构成塔身的根须如同巨树的脉络,里面似乎有粘稠的、暗黄色的液体在缓缓流动,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类似稻壳的坚硬物质,却又不时如呼吸般起伏。无数饱满得异乎寻常的稻穗从这些“血肉砖石”的缝隙中生长出来,沉甸甸地垂下,散发出诱人的金色光泽和那股甜腻的香气。整座金字塔,仿佛一个活着的、正在不断生长和孕育的畸形器官。

而在金字塔的顶端,一团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庞大阴影盘踞在那里。它由无数蠕动、纠缠的暗金色触须构成,形态不定,时而像一株巨大无朋的、倒置的怪异稻谷,时而又像一个充满生命力的、不断膨胀的黑暗子宫。低沉而富有韵律的嗡鸣声正是从它那里发出,仿佛大地的心跳,又如同来自远古的、歌颂丰饶与繁殖的亵渎圣歌。仅仅是瞥见它的一角,就足以让人的理智之弦绷紧到极限。

聂宝言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恶心,她扶住旁边一根冰冷的石笋,才没有跪倒。风叔急忙掐诀,一道清心符的微光笼罩住两人,勉强驱散了那直抵灵魂深处的污染。

“莎布……尼古拉丝……‘丰穰之母’……的黑山羊子嗣……”风叔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认出了那存在的本质,或者说,是其在香港这片土地上一个可怕的、本土化的化身——“丰穰之母·莎布·稻”。祂并非本体降临,而是一道投影,一个借着此地异常地脉和人类献祭而稳固下来的分身。

聂宝言强迫自己将目光从金字塔顶端那不可名状的存在移开,转而观察金字塔的基座。她倒吸一口凉气。塔壁并非完全由根须构成,上面还镶嵌着无数粗糙的石板,石板上用古老的篆文、近代的繁体字,甚至还有英文,密密麻麻地刻录着信息。

“光绪……五年,新界大旱,饥民相食,献祭童男童女十二……”

“民国……三十一年,日据时期,粮荒,失踪人口逾千,疑与‘谷神’祭祀有关……”

“一九六二年,台风温黛,水灾后疫病,设立‘安息田’……”

“一九七三年,股灾,经济萧条,多起无名尸案……”

一条条,一列列,全是香港过去百余年里每一次重大饥荒、天灾人祸的记录!但记录的重点并非灾难本身,而是后面冷冰冰标注的“献祭”数量!这些石板,就像一份份交给邪神的“人牲”账本,证明着祂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此地进行一次残酷的“收割”,以换取表面上,这片土地短暂的、畸形的“丰饶”。

“原来……新界持续的高产……是用这个换来的……”聂宝言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科学的信仰在这赤裸裸的超自然邪恶面前摇摇欲坠。

“呵呵呵……风老四,聂医生,你们的调查能力,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一个熟悉而油腻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从金字塔侧面阴影处传来。穿着宽松西装,挺着微凸肚腩的韩琛,慢悠悠地踱步而出。他脸上挂着那标志性的、看似和善实则阴险的笑容,手里还把玩着一串由纯金稻穗编织而成的小挂坠。

“韩琛!”风叔瞳孔收缩,桃木剑直指对方,“果然是你!‘谷物教会’的代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