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志深吸一口气,知道常规手段难以奏效。他将电子罗盘平放在地,从随身的帆布包里迅速掏出几面小巧的、贴有符箓的信号放大器,按照八卦方位插在罗盘周围,布下一个简易的“电子阵法”。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数据流转,秽气分散!”他脚踏罡步,手印变幻,口中念念有词。随着他的咒语,那几面信号放大器上的符箓亮起微光,电子罗盘的屏幕上的波形开始稳定,并辐射出一圈圈无形的净化场域,将靠近的代码触须逼退。
那数据幽灵似乎被激怒了,它猛地转过身,面部的雪花噪点剧烈翻腾,形成两个深邃的、如同漩涡般的“眼睛”,死死盯住张天志。它放弃了打孔机,双臂张开,整个“服务器古坟”的所有指示灯瞬间爆发出刺眼的绿光!
低沉的嗡鸣变成了尖锐的嘶吼,无数扭曲的、意义不明的字符如同蝗虫般从那些古老的机器中喷涌而出,在空中汇聚成一个不断膨胀的、充满恶意的不定型团块。团块中,似乎有无数只眼睛在睁开又闭合,散发出令人心智崩溃的压迫感。
卢队长惨叫一声,抱着头蜷缩在地上,身体筛糠般抖动。
张天志也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仿佛自己的意识都要被那团数据怪物吸走、撕碎。他咬破舌尖,剧痛让他清醒了几分。
“不行,这东西借用了此地沉积的怨念和古老机器的计算力,蛮干不行!”
他眼神一凛,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再次掏出了那个“祖师U盘”,但这次,他不是用它来驱逐,而是……
他猛地将U盘插入了自己电子罗盘侧面预留的一个特殊接口上!
“祖师爷!弟子张天志,今日行险一搏,请借神念,沟通天地,行赛博跳神之事,荡清妖氛!”
他怒吼着,双手死死按在电子罗盘上,将全身的精气神都灌注进去!
“嗡——!”
U盘金光大盛,雷击木外壳变得滚烫。电子罗盘的屏幕瞬间被一片金色的、流动的复杂代码充满,这些代码不断组合、拆解,形成一道道古老而玄奥的符箓虚影,与张天志之前布下的电子阵法产生共鸣。
整个地库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张天志的身体微微颤抖,额头青筋暴起,他的意识仿佛通过U盘和罗盘,接入了一个无法形容的、由纯粹信息与灵性构成的维度。他不再仅仅是茅山道士张天志,他成了一个人肉路由器,一端连接着茅山祖师的浩然神念,另一端连接着这个被污染的“服务器古坟”数据核心。
他以自身为媒介,发起了最原始也最直接的“跳大神”——但这次,不是在乡野村头,而是在数据网络的深渊;请来的不是黄仙狐祖,是经过AI算法优化的祖师神念;对抗的,是潜伏在电子海洋中的克苏鲁邪影!
“破!”
张天志猛然睁开双眼,眼中竟有细小的金色符文一闪而过。他双手向前一推!
一道肉眼可见的、由无数金色符箓和纯净数据流构成的光柱,从他身前的电子罗盘上爆发出来,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撞向空中那个由恶意代码和怨念构成的扭曲团块!
“嗤——!”
如同冷水滴入滚油,刺耳的、仿佛亿万只昆虫同时尖鸣的声音响起。金色与绿色在空中激烈交锋、相互湮灭。那些代码触须纷纷崩解,服务器机柜上的指示灯疯狂闪烁,然后接连爆碎!
那个长衫数据幽灵发出无声的哀嚎,身体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图像般剧烈扭曲、闪烁,最终“噗”的一声,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空中的恶意团块也被金色光柱彻底贯穿、净化,化作漫天飘散的、无害的绿色光点,缓缓消失。
地库彻底安静下来。
只有那些古老的Ib服务器残骸,冒着缕缕青烟,证明着刚才发生了一场何等超乎想象的战斗。
电子罗盘屏幕上的金光褪去,恢复了正常的电磁读数。U盘上的LEd灯也熄灭了,雷击木外壳上甚至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纹。
张天志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身体晃了晃,脸色有些苍白。这场“赛博跳大神”对他的消耗极大。
卢队长颤巍巍地爬起来,看着恢复平静的地库,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难以置信。
“结……结束了?”他小心翼翼地问。
张天志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之前数据幽灵站立的地方,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张被打孔机凿满孔洞的旧纸片——那似乎是一张1967年的旧报纸残片,上面的孔洞排列方式,隐隐构成了一个非欧几里得的、令人不安的几何图案。
他收起纸片,摇了摇头,目光深沉地看向那些依旧沉默的服务器残骸。
“这里的‘坟’暂时安静了。但唤醒它的‘信号’来自更深的地方……这场瘟疫,没那么简单。”
他知道,深水埗的电子瘟疫只是冰山一角,真正的恐怖,还潜藏在这座钢铁都市的数据网络深处,等待着下一次的苏醒。而他的赛博驱魔之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