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英咬牙折断触手，伤口处流出的血液中竟然有细小的齿轮在转动。不必担心，他勉强笑道，老夫早已不是纯粹的血肉之躯了。
他们相扶着站起身，望着正在崩溃的螺湮之主核心。机械心脏的搏动越来越弱，光芒逐渐暗淡，最后化作一堆废铁和腐肉。
寂静降临了。
只有远处警笛声和人们的惊呼声隐约可闻。头顶的霓虹符箓开始消散，各色灯光恢复正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小犹太突然捂住左眼，痛苦地蹲下身。我的眼睛...好痛...
林正英轻轻拉开她的手，倒吸一口凉气。小犹太的左眼已经完全变成了机械结构，瞳孔处是一个微小的红色光圈，如同摄像头的对焦灯。
这是...代价。老道士沉重地说，你直视了不可名状之物，凡人的眼睛承受不住那种知识。
小犹太颤抖着摸出自己的手机，用前摄像头看自己的新眼睛。那机械义眼自动对焦，发出轻微的嗡鸣声。我能看到...更多东西了，她惊讶地说，数据流...能量场...甚至...她突然停下，脸色变得苍白，甚至人们的思绪...
林正英叹了口气：这是祝福，也是诅咒。丫头，你从此将行走在两个世界之间。
小犹太转头看向老道士，她的机械眼突然闪过一丝红光：九叔，你的生命线...为什么变得这么短？
林正英苦笑：以血钢为导体，引动全港霓虹，岂能没有代价？他咳嗽了几声，嘴角溢出鲜血，老夫的阳寿，怕是只剩三分之一了。
两人沉默地对视，胜利的喜悦被沉重的代价冲淡。他们赢了这场战斗，但战争还远未结束。
突然，小犹太的机械眼捕捉到一丝异常能量波动。等等，她警惕地说，有什么东西正在离开...
在废墟深处，一小团银色的液态金属正在悄悄蠕动，穿过裂缝，消失在地下深处。小犹太想追，却被林正英拉住。
让它去吧，老道士摇头，今日我们已尽力。有些黑暗，不是一代人能够彻底清除的。
他们互相搀扶着走出城寨废墟。外面的世界依旧喧嚣，香港的夜晚依旧灯火辉煌。没有人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为此付出的代价。
小犹太的机械眼自动调整焦距，看到空气中漂浮的微小数据粒子，看到远处大楼内人们的情绪色彩，甚至看到某些人身上不属于这个维度的诡异附着物。
世界变得不一样了，她轻声说，或者说，它本来就是这样，只是我以前看不见。
林正英拍拍她的肩膀：看见真相是修行的开始，丫头。欢迎来到真实的世界。
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红蓝灯光照亮了他们的脸庞。一人一老一少，一传统一现代，一血肉一机械，却因共同经历的战斗而紧密相连。
接下来怎么办？小犹太问。
林正英望着香港的夜空，缓缓道：螺湮之主虽败，但锈蚀之主仍在海底沉睡。工业克苏鲁的阴影不会轻易散去。
他转向小犹太，目光坚定：我们需要组建一个团队，一个能够应对这种新型威胁的团队。赛博与茅山的结合，或许只是开始。
小犹太的机械眼闪烁着微光，海量数据在其中流动。她突然微微一笑：我知道去哪里找第一批队员。香港有个地方，专门收容‘异常’。
霓灯下，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如这个正在变化的时代，传统与现代交织，科技与神秘融合，前方是未知的道路，背后是刚刚经历的奇迹与牺牲。
而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那团银色液态金属正在重新聚集，逐渐形成一个新的、更小的人形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