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小说网 > 灵异恐怖 > 港诡朋克 > 第105章 黑警的齿轮心

第105章 黑警的齿轮心(2 / 2)

或者说,是曾经被称为梁正贤的某种东西。

他身上的高级警官制服被撑裂成布条,挂在身体上。暴露在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青灰色,布满了蛛网般的、深紫色的血管凸起,那些血管的质地看起来异常坚硬,如同包裹着绝缘皮的粗电缆。

他的右臂以一种完全违背人体工学的角度向后扭曲着,断裂的骨茬刺破皮肤,暴露在空气中——那骨茬的颜色是冰冷的、哑光的金属银!

断裂处没有鲜血喷涌,只有粘稠的、如同变质机油般的暗绿色液体缓缓渗出,滴落在地面,发出“嗤嗤”的轻响,并散发出一股浓烈的铁锈与化学溶剂混合的恶臭。

最恐怖的是他的胸膛。左侧心脏位置,制服被彻底撕裂,露出一个碗口大的恐怖创口。创口边缘的皮肉翻卷着,呈现出熔融般的焦黑状态。而在那创口的深处,在断裂的肋骨(闪烁着金属光泽)和纠结的、缠绕着电线的暗红色肌体组织之间,一颗东西正在疯狂地、不规则地搏动着!

那绝不是人类的心脏。

它更像是一颗被强行塞进胸腔的、由黄铜和暗色钢铁粗暴铸造的引擎核心!外形狰狞扭曲,表面布满粗大的铆钉和凸起的、如同肿瘤般的管线接口。此刻,这颗“齿轮心”显然受到了重创,表面布满裂痕,几根粗大的管线断裂,正“滋滋”地喷射着暗绿色的“血液”和细密的电火花。

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巨大的、如同蒸汽锤撞击的“哐!哐!”声,整个残破的身躯也随之剧烈地抽搐一下。裂痕深处,隐约可见无数细小的、疯狂转动的齿轮和活塞,它们在粘稠的“机油血液”中徒劳地挣扎着,发出刺耳的、如同无数锉刀在刮擦金属的“咯吱…咔啦…”声。

梁正贤那颗几乎完全被细密血红色纹路覆盖(如同电路板烧毁的痕迹)的头颅,在巨大的痛苦中猛地抬起,颈部的金属化肌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的眼睛——如果还能称之为眼睛的话——瞳孔已经变成了两个急速旋转的、闪烁着红光的微小齿轮!齿轮中央,是彻底疯狂的、非人的光芒。他那张曾经威严的脸扭曲到了极致,下巴脱臼般地张开到一个夸张的角度,粘稠的暗绿色液体混合着泡沫从嘴角不断涌出。

“呃…啊啊啊——!!!”一声完全不似人声的、混合着金属摩擦和蒸汽嘶鸣的咆哮从他喉咙深处炸开,震得档案柜嗡嗡作响。那咆哮声中充满了无法言喻的、纯粹的痛苦和一种毁灭一切的狂暴!

他那尚算完好的左手(指甲已经完全变成了锋利的黑色金属钩爪),猛地抬起,五指张开,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抓向离他最近的、瘫坐在地上的刘建明!钩爪的尖端闪烁着致命的寒光!

求生的本能如同电流般瞬间击穿了刘建明的恐惧和眩晕!在梁正贤(或者说那具名为梁正贤的机械残骸)的金属钩爪撕裂空气、带着死亡的尖啸抓向他头颅的千钧一发之际,刘建明全身的肌肉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般猛地爆发!

他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反应超越了一切。他几乎是贴着冰冷的地面向侧面狼狈地翻滚,坚硬的水磨石地面擦过他的肩肘,火辣辣地疼。那只带着死亡气息的金属钩爪擦着他的头皮呼啸而过,“嗤啦”一声,将他刚才背靠的档案柜金属门板如同纸片般撕开三道深长的豁口,火星四溅!

“砰!”刘建明的后背重重撞在另一个档案柜的棱角上,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他死死咬住牙关,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他蜷缩在柜子与地面的夹角阴影里,如同受困的野兽,肺部火辣辣地疼痛,每一次喘息都带着浓烈的铁锈和机油恶臭。

左腕上那些锈红色的丝线仿佛受到了刺激,骤然收紧,如同烧红的铁丝勒进皮肉,剧痛直冲脑髓,几乎让他昏厥过去。

“呃…咯…咯…” 梁正贤的残躯发出一连串意义不明的、如同齿轮卡死的摩擦声。他抓空的左手猛地收回,五根金属钩爪深深抠进自己胸膛那个巨大的创口边缘,似乎想徒劳地按住那颗疯狂泵动、濒临爆裂的“齿轮心”,却只是徒劳地撕下更多焦黑翻卷的皮肉和断裂的管线,喷溅出更多粘稠的暗绿色“血液”。

那颗暴露在外的黄铜钢铁心脏搏动得更加狂乱而绝望,“哐!哐!哐!”的巨响在密闭的档案库里回荡,如同死神的丧钟。

那双旋转着血红齿轮的眼睛,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疯狂和精准的锁定感,穿透弥漫的灰尘和蒸汽,死死钉在了阴影中的刘建明身上。头颅以一个僵硬的角度扭转过来,颈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

刘建明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冰手攥紧。跑?档案库只有那一个门,距离太远,而且外面……他不敢想象外面是否已经被“转化”的警员包围。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涌上。

他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配枪——冰冷的金属枪柄入手,却带来一丝荒谬感。符咒子弹?对三元给的符咒子弹!他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猛地拔出手枪,手指颤抖着想要打开保险。

就在他拔枪的瞬间,梁正贤那颗残破的头颅猛地向后一仰,下颌张开到一个超越人类极限的角度,喉咙深处发出一阵剧烈的、如同高压气罐泄露般的“嘶嘶嘶——!!!”的尖啸!那不是咆哮,更像是一种高频的、充满恶意的声波武器!

无形的声浪如同实质的铁锤,狠狠砸在刘建明的头颅上!

“呃——!”刘建明闷哼一声,眼前瞬间爆开一片刺目的白光和无数旋转的、锈红色的齿轮幻影!仿佛有无数根冰冷的钢针同时扎进他的耳膜和大脑深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太阳穴突突狂跳,握枪的手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沉重的格洛克17手枪脱手而出,“哐当”一声掉落在脚边冰冷的地面上。

他双手死死抱住头颅,身体蜷缩成一团,在声波的冲击下痛苦地痉挛着。左腕上那些锈丝如同活物般兴奋地扭动、勒紧,皮肤下的血管仿佛都要被割断!

高频的尖啸如同无形的锉刀,持续不断地刮擦着刘建明的神经。视野里旋转的锈红齿轮幻影与现实中梁正贤胸膛里那颗疯狂搏动、火花四溅的真实齿轮心脏重叠在一起,构成一幅地狱般的景象。就在他意识濒临溃散的边缘,一种更冰冷、更粘稠的东西顺着那高频的声波,如同毒蛇般钻入了他的意识!

“秩序…永恒…”

“血肉…脆弱…错误…”

“加入…进化…成为…节点…”

“拥抱…钢铁…拥抱…不朽…”

“时间…齿轮…锈蚀…意志…”

无数破碎的、冰冷的、毫无情感波动的意念碎片,直接在他的脑髓深处炸开!那不是语言,更像是一种预设好的、强制性的程序指令!每一个“词”都带着金属的冰冷和机油的气味,带着一种碾压个体意志的绝对逻辑。

左腕的剧痛瞬间被一种诡异的麻木取代,仿佛那冰冷的锈丝正顺着血管向心脏蔓延,要将他也同化成冰冷的“秩序节点”。一种放弃抵抗、融入这永恒钢铁的诱惑,如同冰冷的潮水,开始侵蚀他仅存的意识。

“不……!”

一声嘶哑的、如同从灵魂最深处挤出来的咆哮冲破了刘建明的喉咙!这声咆哮耗尽了他在声波冲击下残存的所有力气,也短暂地驱散了那冰冷的侵蚀感。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瞳孔边缘似乎也开始泛起极细微的锈红)的双眼死死盯住梁正贤胸前那颗疯狂搏动的“齿轮心”!

就是它!这颗驱动着非人躯壳、散发着疯狂与毁灭的核心!摧毁它!

求生的本能、被玩弄的愤怒、对黄SIR惨死的悲怆、以及对这冰冷“秩序”的绝对憎恶,在瞬间凝聚成一股毁灭性的力量!他不再看掉在地上的枪,那太慢了!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身侧——冰冷的金属档案柜,散落的水泥碎块……没有!什么能用的都没有!

就在这时,他摸到了自己制服上衣口袋里的东西——一支笔。一支警队配发的、普通的黑色金属滚珠笔,沉甸甸的。

就是它!

刘建明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决绝!他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猛地从地上弹起,如同扑向猎物的受伤豹子,完全不顾那高频尖啸对大脑的持续摧残和左腕锈丝带来的撕裂般剧痛!他矮身,冲刺,将身体压到最低,以毫厘之差躲过梁正贤因痛苦和疯狂而胡乱挥舞的金属钩爪!那钩爪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三步!两步!一步!

浓烈的铁锈、机油和烧焦皮肉的恶臭瞬间将他包裹。他冲到了梁正贤那具不断抽搐、喷溅着粘稠液体的残躯前,那颗疯狂搏动的“齿轮心”近在咫尺!那“哐!哐!”的巨响震得他耳膜欲裂,飞溅的暗绿色“血液”和电火花灼烧着他的皮肤。

“啊——!!!”刘建明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怒吼,所有的恐惧、愤怒、绝望都灌注在这一击之中!他右手紧握那支冰冷的金属滚珠笔,如同握着一把匕首,用尽全身的力气,对准那颗布满裂痕、火花四溅的黄铜钢铁心脏中央,那看起来最脆弱、搏动最剧烈的核心位置,狠狠地刺了下去!

“噗嗤——!!!”

一声难以形容的、混合了金属撕裂、液体喷溅和电流短路的怪异声响!

滚珠笔尖锐的金属笔尖,在巨大的力量和笔身本身的重力加持下,竟然真的刺穿了那颗“齿轮心”表面坚硬的金属外壳!笔身瞬间没入大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梁正贤那非人的、混合着蒸汽嘶鸣的咆哮戛然而止。他整个残破的身躯猛地一僵,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那双急速旋转着血红齿轮的眼睛,骤然定格,齿轮停止了转动,只剩下空洞的、凝固的疯狂。高高举起的金属钩爪,也僵在半空。

紧接着——

“嗡——————!!!”

那颗被贯穿的“齿轮心”内部,发出一阵急剧升高的、如同超负荷引擎濒临爆炸的恐怖嗡鸣!无数细小的齿轮在笔尖插入的位置疯狂地、绝望地空转、碎裂!裂痕瞬间如同蛛网般爬满了整个心脏表面!粘稠的、冒着气泡的暗绿色“血液”如同高压水枪般从破口和所有缝隙中狂喷而出!混合着细碎的金属碎片和明亮的、噼啪作响的电弧!

“呃…呃…”梁正贤的喉咙里发出最后几声意义不明的、如同泄气般的咯咯声。他那僵硬的身躯开始剧烈地、不受控制地抽搐,每一次抽搐都伴随着更多“血液”和碎片的喷溅。

刘建明被这狂暴的“血液”喷溅了满头满脸!冰冷、滑腻、带着浓烈刺鼻的铁锈和化学溶剂气味!他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向后踉跄了几步,才勉强站稳。他死死盯着那颗被自己的笔贯穿、正在发出死亡哀鸣的“齿轮心”,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握着笔柄的右手因为过度用力而剧烈颤抖着,指节白得吓人。

嗡鸣声达到了顶点,尖锐得如同鬼哭,然后骤然衰减!

“咔…嘣!嘣嘣嘣!”

一连串沉闷的、如同内部结构彻底崩解的爆裂声从心脏深处传来。

那颗狰狞的“齿轮心”最后一次微弱地搏动了一下,表面的光芒彻底熄灭。所有的嗡鸣、电弧、搏动……一切代表“活动”的迹象,在瞬间归于死寂。

梁正贤那具早已非人的残骸,失去了最后的动力,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烂肉,轰然向前扑倒,重重地砸在冰冷粘稠的地面上,溅起一片暗绿色的油污。那颗被黑色金属笔贯穿、彻底停止工作的“齿轮心”,无力地暴露在污秽之中,裂痕密布,像一件被彻底废弃的、丑陋的工业垃圾。

档案库里只剩下刘建明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声,以及天花板上那个巨大破洞里,偶尔掉落的碎石块砸在地上的“啪嗒”声。

结束了?暂时结束了?

刘建明踉跄着后退,直到后背再次撞上冰冷的档案柜才停下。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那支普通的黑色金属滚珠笔,笔身已经完全被粘稠的暗绿色“血液”浸透,笔尖部分甚至因为巨大的冲击力和内部的高温而微微变形。他松开手,笔“啪嗒”一声掉落在同样一片狼藉的地面上。

他缓缓抬起自己的左手。腕表早已停止了疯狂的倒转,表盘玻璃碎裂,指针扭曲地停在某个诡异的角度。缠绕在他手腕和小臂上的那些锈红色丝线,似乎也随着那颗“齿轮心”的死亡而失去了活性,颜色变得黯淡无光,不再蠕动,只是冰冷地、松垮地勒在皮肤上,留下一道道深紫色的、如同烧伤般的勒痕。

安全了吗?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瞳孔边缘的锈红似乎更深了一点)的眼睛,茫然地望向档案库那扇紧闭的厚重防火门。

门外,一片死寂。

然而,就在这片死寂之中,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声音,穿透了厚重的门板,钻入了刘建明的耳中。

“咔哒。”

那是总部会议室方向传来的座钟声。冰冷,精准,带着一种永恒不变的、非人的规律感。

刘建明脸上的茫然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绝望。他低头,看着自己左手腕上那些虽然黯淡却依然存在的锈红勒痕,又缓缓抬起头,望向天花板上那个巨大的破洞,仿佛能透过它看到会议室内那座正在无情走动的橡木座钟。

他扯动了一下嘴角,脸上浮现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混合着无尽疲惫和彻底冰冷的笑容。

“合格零件……”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下一个,会是谁?”

他靠着冰冷的档案柜,缓缓滑坐到地上,坐在粘稠的暗绿色油污和冰冷的死亡气息之中,闭上了眼睛。左腕的勒痕下,皮肤深处,似乎有某种极其细微的、冰冷的异物感,在隐隐搏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