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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陀枪师姐的最后一颗子弹(2 / 2)

“噗——哗啦啦!!!”

血肉引擎像一个被撑爆的腐烂脓包,在震耳欲聋的撕裂声中彻底解体!数不清的、沾满粘稠黑油和暗红碎肉的巨大锈蚀齿轮、断裂的粗大管道、扭曲的金属支架、燃烧的、融化的人体残肢……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抛洒向四面八方!黑色的、粘稠如沥青的机油混合着暗红的污血,如同决堤的污秽之河,从爆炸中心向整个涡轮机大厅喷溅、倾泻!空气中瞬间充满了浓得化不开的、令人窒息的血腥、焦糊和浓烈机油混合的恶臭。

爆炸的冲击波如同实质的巨锤,狠狠砸在躲在管道后的三元身上!她感觉自己像一片狂风中的落叶,被无可抗拒的力量猛地向后掀飞!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钢铁支架上,剧痛让她眼前一黑,改装手枪脱手飞出,掉落在锈蚀的网格地板上。她蜷缩着身体,耳朵里充斥着尖锐的耳鸣,除了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什么也听不见。粘稠冰冷的黑雨混杂着细碎的血肉碎屑,劈头盖脸地淋了她一身。

就在她意识模糊,以为自己要被这污秽的浪潮吞噬时,爆炸产生的狂暴能量洪流似乎冲破了物理空间的某种屏障。涡轮机大厅那高耸的、布满锈迹和破洞的穹顶上方,弥漫着工业废气的铅灰色云层,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撕开!

一个无法形容其巨大、其恐怖的“东西”的投影,在翻滚的云层中一闪而过!

那似乎是一只眼睛,又似乎是由无数旋转的星系、燃烧的恒星、冰冷死寂的星云以及更加古老、更加黑暗的不可名状之物强行扭曲、压缩、糅合而成的几何结构。它漠然、冰冷、蕴含着宇宙诞生之初就存在的绝对疯狂与终极真理。

它没有瞳孔,只有无尽的、层层叠叠的深渊回廊,回廊中流淌着超越人类理解范畴的色彩和光芒。任何注视它的生命,灵魂都在瞬间被冻结、被撕裂、被那纯粹的“存在”本身所碾碎、所同化!仅仅是惊鸿一瞥的投影,就让三元的大脑如同被投入了液氮,思维瞬间冻结,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最原始的恐惧攫住了她的心脏,让她连尖叫都发不出来。那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对整个存在意义的彻底否定!

投影只出现了不到十分之一秒,如同一个冰冷的宇宙幽灵投下的漠然一瞥,随即被翻滚的云层重新吞噬、抹平,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那瞬间烙印在视网膜和灵魂深处的冰冷、疯狂、绝对宏大的恐怖感,证明它曾存在过。

“呃…呕…”云层投影消失的瞬间,三元的身体才重新找回控制权,胃部剧烈痉挛,她猛地侧过头,对着锈蚀的地板剧烈地干呕起来,却只能吐出一些酸水和胆汁。冷汗浸透了她的全身,如同刚从冰水里捞出来,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打颤。那一眼,已经在她灵魂深处刻下了永不磨灭的疯狂印记。

涡轮机大厅内,爆炸的余波渐渐平息。血肉引擎已经消失,原地只留下一个巨大的、冒着黑烟和热气、流淌着粘稠黑油的焦坑。坑底和四周散落着各种扭曲、焦黑、冒着青烟的金属和血肉残骸,如同被神明丢弃的垃圾场。空气中弥漫着高温灼烧后的焦臭和浓烈的机油味。那沉重的心跳声、那令人疯狂的引擎咆哮,终于彻底消失了。整个空间陷入一种诡异的、令人心悸的死寂,只有残骸燃烧的噼啪声和油污滴落的啪嗒声。

底层传来杂乱的呼喊声和脚步声,是陈小生带着幸存的伙计冲了过来。“三元!三元!你在上面吗?回答我!”小生嘶哑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和深深的恐惧。

三元挣扎着想站起来回应,但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的剧痛。她靠在冰冷的管道上,虚弱地抬起手挥了挥。

“她在那!快!架梯子!”小生的声音近了。

就在这时,三元被血污和油渍模糊的视线,无意间扫过爆炸边缘一片相对“干净”的区域。那里没有被黑油完全覆盖,散落着一些相对完整的金属碎片。在几块扭曲的、边缘还冒着红热余烬的暗红色金属板旁边,一个反射着微弱冷光的小物件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块怀表。

它似乎被爆炸的冲击波从引擎深处抛了出来,落在相对干燥的地方,奇迹般地保存完好。表壳是厚重的黄铜材质,覆盖着一层深绿与暗红交织的、仿佛有生命般的诡异锈迹,如同凝固的血痂。表盖紧紧闭合着,边缘的缝隙里,渗出一丝丝极其微弱的、仿佛来自亘古星空的冰冷幽光。

三元的心猛地一跳。一种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她挣扎着,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拖着疼痛的身体,踉跄地走过去,艰难地弯下腰,捡起了那块冰冷的怀表。

入手沉重,黄铜的冰冷触感下,似乎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极其微弱的搏动感,仿佛里面装着一颗沉睡的金属心脏。表壳上那层诡异的锈迹,在她手指触碰的瞬间,似乎微微蠕动了一下,又迅速归于死寂。

她颤抖着,用沾满油污和血渍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抠开表盖上的卡扣。

“咔哒。”

一声轻响,在死寂的大厅里格外清晰。

黄铜表盖弹开。

表盘早已破碎,玻璃碎片不知所踪。断裂的指针扭曲地凝固在某个无法解读的时刻。表盘下方,在齿轮和发条之间,并非机芯,而是镶嵌着一块指甲盖大小、切割粗糙、材质不明的暗红色晶体。晶体内部,仿佛封印着一滴极其粘稠、缓慢蠕动的黑色液体,散发着令人不安的微光。

而在表盖的内侧,镌刻着一行清晰、冰冷、刚劲有力的英文字母:

“J.S. G”

蒋天生!

这个名字像一道冰冷的闪电,瞬间劈开了三元脑海中因爆炸和那云层巨眼投影而残留的混沌!所有的线索——乌鸦疯狂的献祭、东星反常的扩张、那些被“钢铁永生教”蛊惑的富豪、黑市义体诊所里诡异的机械心脏、还有这台融合了血肉与钢铁、亵渎生命的恐怖引擎……无数碎片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瞬间被这个名字牢牢吸附、串联!

乌鸦不是终点!东星也只是工具!这台吞噬生命、亵渎造物的血肉引擎背后,真正的主使者,指向了那个坐在洪兴最高位置、心脏是黄铜齿轮的男人!

一股比面对血肉引擎和云层巨眼时更冰冷、更粘稠、更令人窒息的寒意,瞬间包裹了三元的全身。她握着这块冰冷沉重的怀表,如同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又像是握住了一条剧毒毒蛇的七寸。

怀表表盘下,那块暗红晶体中的黑色液体,似乎感应到了她的注视,极其缓慢地…蠕动了一下。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混合着机油和古老海腥味的腐朽气息,钻入了三元的鼻腔。

下方的呼喊声更近了,梯子架在了平台边缘。

三元猛地合上表盖,将那冰冷的黄铜和晶体中蠕动的黑暗紧紧攥在手心。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她抬起头,脸上血污和油渍混合,狼狈不堪,但那双眼睛,却燃烧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混合着恐惧、愤怒和决绝的火焰。

战斗结束了。但一个更加庞大、更加黑暗、根植于这座城市钢铁丛林最深处的恐怖阴谋,才刚刚撕开它冰山的一角。而她,陈三元,手里正握着通向那深渊的第一把钥匙,冰冷而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