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倾尽全力的守护下,沈渊的伤势,勉强维持住了一个脆弱的平衡,不再继续恶化。他的肉身,在万年寒玉床和“五行生机循环仪”的持续滋养下,以一种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极其缓慢的速度,修复着那些可怕的创伤;他的神魂,在苏小婉不惜代价的温养和“同心眠蛊”的安抚下,那些蛛网般的裂痕没有继续扩大,那一点微弱的、代表着他存在的意识之火,在无边黑暗中顽强地摇曳着,未曾熄灭。
但是,他始终没有苏醒的迹象。
就如同一个精致的瓷娃娃,被勉强粘合,却依旧脆弱得经不起任何风吹草动。而那道基之上,如同附骨之疽、不断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道蚀”痕迹,依旧在顽固地、缓慢地侵蚀着他的生命本源,消磨着他的道行与生机。
洞府内的气氛,随着时间的推移,非但没有因为伤势的稳定而轻松,反而因为沈渊漫长的沉睡而愈发沉重、压抑。希望,仿佛被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激起一丝涟漪后,便缓缓沉入那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这一日,苏小婉刚刚结束一轮极其耗费心神的“蕴神诀”运转,缓缓收功。她的俏脸苍白如纸,光洁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娇躯微微晃动,显然消耗巨大。她望着寒玉床上那张依旧毫无血色的熟悉脸庞,眼中那强行支撑了数月的坚强,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疲惫与一丝深藏的绝望。
“已经……整整三个月了……”她伸出微颤的手指,轻轻拂过沈渊冰凉的眉骨,声音低哑,带着哽咽,“沈渊……你到底……还要睡到什么时候?外面的天……已经亮了,你答应过,要和我们一起看的……”
一直沉默守在洞口的岳山,仿佛感受到了她情绪的波动,默默地走了进来,将一碗刚刚熬好、散发着浓郁参香的药汤放在她身边的石桌上,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苏姑娘,你先休息一下,恢复元气。沈兄弟……他命硬,骨头更硬!多少次必死之局他都闯过来了,这一次,他也一定能挺过去!我相信他!” 他的话语简单,却充满了如山岳般厚重的信念。
墨玄也停下了对“五行生机循环仪”的微调,推了推鼻梁上那副特殊的眼镜,用他惯有的、带着数据化的冷静语气分析道,试图给苏小婉一些信心:“根据我这三个月来的持续监测数据对比,沈大哥肉身生机的流逝速度,相较于上个月同期,平均减缓了百分之三点一七,虽然幅度微小,但趋势是积极的。这证明我们目前的维持方案是有效的,正在一点点对抗道蚀的侵蚀。现在……我们最需要的是时间,以及……一个能够打破僵局的、关键的契机。”
阿箼也用力点着头,小手紧紧攥着温养子蛊的玉瓶,语气肯定地说:“阿箼的同心蛊能感觉到!沈大哥神魂里的‘风暴’比以前小多了,虽然还是很安静,但那种撕扯的痛楚感减轻了!他一定在很努力、很努力地想要回来!”
伙伴们朴实无华却充满力量的话语,如同几道温暖的阳光,穿透了笼罩在苏小婉心头的厚重阴霾。她看着眼前这些同样疲惫、却眼神坚定的伙伴,一股暖流涌上心头,驱散了那片刻的软弱与绝望。
是啊,他们都没有放弃,每个人都在这条看不到尽头的守护之路上,拼尽全力地坚持着。裕亲王在外奔走,寻访名医古迹;联军在肃清余孽,稳定局势;而他们四人,则是沈渊最后、也是最坚实的防线。她怎么能先倒下?她怎么能先失去希望?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鼻尖的酸涩,眼神重新变得如同磐石般坚定,她轻轻握住沈渊的手,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过去:“你们说得对……我们不能放弃,一刻也不能!裕亲王殿下和那么多前辈高人都在外面想办法,我们在这里,更要守护好他,稳住他的伤势,积蓄力量,等待……等待那个契机来临的时刻!”
团队的信念,在这弥漫着药香与沉重希望的洞府中,再次紧紧凝聚在一起。无论前路还有多少黑暗,无论希望多么渺茫,只要沈渊的生命之火还未熄灭,只要他们还有一口气在,就会用尽一切去守护,去等待。等待奇迹发生的那一刻,或者……陪伴他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这,是他们之间,无需言说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