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征联军离开神都,一路北上。
起初,尚能见到人烟村落,越往北行,地势越发荒凉,气候也愈发寒冷。官道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崎岖的山路和广袤的荒原。沿途偶有废弃的驿站与倾颓的庙宇,皆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只余断壁残垣,无声诉说着曾经的人烟与如今的死寂。
一个月后,联军终于抵达了玄黄帝朝的北部边境——镇北关。这座雄关依山而筑,墙高百丈,通体由玄黑巨石垒成,表面覆盖着千年不化的冰层,在铅灰色天幕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关隘两侧是连绵的雪山,如同巨龙脊背,将南北两个世界截然分开。这里是文明世界的最后边界,关隘之外,便是真正意义上的极北之地。
站在镇北关高达百丈的城墙上向外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无边无际、令人心悸的纯白!
天空是铅灰色的,低沉得仿佛要压到地面,连飞鸟的踪迹也全然绝迹。鹅毛般的大雪永无止境般地飘落,寒风如同刀子般呼啸,卷起地上的雪沫,形成一片白茫茫的雪雾,能见度极低。城墙之下,原本的护城河与壕沟早已被冰雪填平,与远处苍茫的雪原连成一体。
大地被厚达数丈、甚至数十丈的冰雪覆盖,形成了连绵起伏的雪丘和巨大的冰川。冰层在微弱天光下折射出幽蓝的寒光,一些地方因常年挤压,形成了深不见底的冰缝,如同巨兽张开的森然巨口。除了偶尔能看到一些极其耐寒的、如同冰雕般的雪松和紧贴地面生长的暗色苔藓,几乎看不到任何生命的迹象。
这里的温度低得可怕,呵出的气息瞬间凝结成冰晶坠落。寻常筑基修士若无灵力护体,恐怕支撑不了一时三刻便会被冻僵血气,冰封经脉。空气中不仅寒冷,更弥漫着一种亘古不变的死寂与荒凉,连风声都显得格外刺耳。
“此地灵气稀薄驳杂,且蕴含着一股极寒煞气,长时间吸入,会对经脉和神魂造成侵蚀。”裕亲王凝神感知片刻,眉头紧锁,沉声对身旁将领道,“传令下去,所有筑基修士必须时刻维持护体灵光,不可有丝毫懈怠。金丹修士亦需定期调息,运转周天,驱逐侵入体内的寒煞之气,切勿积累成患。”
命令迅速传达。联军在镇北关进行了最后一次全面的休整和检查。关内仓库储备的特制物资被分发下去:御寒法袍以火属性灵蚕丝织就,内嵌恒温阵法;清心玉佩散发着温润光泽,佩于胸前,可守灵台清明,抵御那无孔不入的寒煞侵魂之忧。所有飞舟、战械也都接受了最后的检视,关键部位加持了更多的抗寒符文。
休整一日后,远征联军毅然决然地踏出了镇北关那沉重无比的玄冰大门,正式进入了这片生命的禁区——极北雪原。
一入雪原,环境立刻变得恶劣了数倍!
关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将最后一丝人造的温暖与安宁彻底隔绝。狂风卷着坚硬的雪粒,如同无数把冰冷的锉刀,发出尖锐的呼啸,不断冲击、消磨着修士们周身闪烁的护体灵光,发出滋滋的侵蚀之声。脚下积雪松软深邃,往往深及腰际,每前进一步都需要耗费比平日多出数倍的力气。队伍不得不派出体修在前,以气血之力震荡开部分积雪,艰难拓路。更需时刻提防那些被浮雪掩盖的冰缝和雪坑,一旦失足,便是万劫不复。
墨玄派出的数只豹形勘探机关兽,身形灵敏,符文闪烁,本是极佳的探路先锋。然而有两只刚一离开主队稍远,一只便被骤然袭来的旋转冰风卷入空中,瞬间裹成冰坨坠落无踪;另一只则踏破雪壳,坠入隐藏的冰缝,仅来得及传回半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便信号全失。
“此地环境恶劣至此,天地之威竟至于斯,真难以想象那天命楼总坛,是如何在此地建立并维持运转的。”狄青司座望着窗外被风雪模糊的混沌世界,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