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里的宾客散尽,只剩下红烛在正厅里静静燃烧,烛火摇曳,映得满室暖光。
黎琛牵着苏沅的手走进新房,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忍不住笑了。
从七年战火里的并肩坚守,到此刻红烛下的相守,那些在硝烟中藏着的牵挂与心意,终于有了最温柔的归处。
新房里早已布置妥当。
窗纸上贴着大红的“囍”字,被褥是大伯娘亲手缝的,绣着并蒂莲;桌上摆着花生、桂圆、红枣,冒着热气的合欢茶还温在炉上。
黎琛先帮苏沅卸下沉重的凤冠,又轻轻解开她嫁衣的系带,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呵护稀世珍宝。
苏沅看着他眼底的认真,想起从前在前线,他穿着染血的军装,却依旧会把仅有的干粮留给她,眼眶微微发热。
“累了吧?”黎琛拿起一旁的软帕,帮她擦了擦脸颊,声音低沉而温柔,“今天忙了一天,先喝杯茶暖暖身子。”
他端起桌上的合欢茶,递到苏沅手里,看着她小口啜饮,眼底满是笑意。
窗外的雪还在下,簌簌落在屋檐上,却丝毫透不进这满室的暖意。
苏沅放下茶杯,抬头看向黎琛,忽然想起七年前第一次见他时的模样。
那时他眉眼冷峻,一身军装透着威严,谁能想到这个在战场上指挥若定的人,此刻会在她面前,笨拙地学着剥花生,还把剥好的果仁轻轻放在她手心。
“黎琛。”苏沅轻声开口,指尖划过他掌心的老茧——那是常年握枪、指挥作战留下的痕迹,“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黎琛握住她的手,将她轻轻拥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该说谢谢的是我,七年里,若不是你在救护所里的坚守,若不是你一直陪伴着我,或许我早就撑不下去了。”
他顿了顿,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嫣嫣,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一点苦,我会守着你,让你永远安稳。”
红烛渐渐燃短,烛泪顺着烛身缓缓流下,像是在记录这乱世里最珍贵的温情。
黎琛低头看着怀中人,她的眼睫轻颤,脸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像是雪夜里悄然绽放的红梅,让他心头的温柔瞬间漫溢。
他指尖轻轻拂过她的鬓角,将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指腹不经意触到她温热的耳垂。
苏沅身子微微一僵,抬头时,恰好撞进他深邃的眼眸。
那里面没有了战场的冷峻,没有了重建的操劳,只有满得快要溢出来的爱意与珍视。
没等苏沅开口,黎琛缓缓俯身,温热的呼吸先落在她的额间,带着合欢茶的清甜。
他动作极轻,像是在确认什么,又像是怕惊扰了这来之不易的安稳,直到唇瓣轻轻贴上她的额头,再慢慢下移,掠过她的眉眼,最后停在她的唇上。
那吻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如同他们在战火中互相守护的每一个瞬间,没有激烈的碰撞,只有细水长流的温柔。
苏沅闭上眼,抬手环住他的脖颈,那些藏在岁月里的牵挂、担忧与期盼,此刻都化作了唇齿间的缱绻。
烛火渐渐暗了些,屋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与窗外偶尔落下的雪声。
窗外雪粒敲着玻璃,细弱得像怕惊扰什么,室内红烛的火苗轻轻晃,把两人相握的手映得暖红。
风雪突然翻涌,狂卷着拍打窗棂,室内红烛也蹿起半寸高,火苗剧烈摇晃,连烛泪都流得急促,像绷不住的情绪在滚烫坠落。
渐渐的,风雪渐歇,只剩零星雪片飘着,室内红烛的火苗也沉了下来,静静舔着烛身,映着相靠的肩头。
月光透过窗纸,洒下一片柔和的银辉,这一夜没有战火硝烟,没有生离死别,只有一室旖旎的温柔,与两颗紧紧相依的心。
婚后的日子,重建的喧嚣里总裹着细碎的甜蜜。
黎琛每天去工地前,总会先到诊所门口等苏沅。
有时是递上一块刚买的热糕,有时是帮她把药箱拎到马车上,轻声叮嘱“忙完早点回家,我让厨房炖了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