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远的陷阱已经布下,她必须尽快想办法,将消息传递给邬朗,让他千万别踏入这京城的牢笼。
御书房外的雪又大了些,碎雪被寒风卷着,落在肩头瞬间便融成了水珠。
苏沅刚迈出殿门,身后便传来乐正照的声音:“郡主稍等。”
她回头,见他取了一把油纸伞快步走来,伞面是沉稳的墨色,与他的宦官袍相得益彰。
“陛下吩咐奴才送郡主回殿,雪天路滑,奴才为您撑伞。”他说着,将伞稳稳举在她头顶,自己的半边肩膀却露在了风雪里,很快便落上了一层薄雪。
苏沅没有推辞,只是微微侧身,想让他也避避风雪。
两人并肩走在宫道上,油纸伞下的空间狭小,只能听到雪花落在伞面的簌簌声,和两人轻缓的脚步声,一时竟有些沉默。
走至一处转角,苏沅看着他肩头融化的雪水浸湿了衣料,终是忍不住先开了口,声音轻得像落在伞面的雪花:“魏总管的伤好些了吗?”
乐正照举着伞的手猛地一顿,脚步也随之停住。
他抬头看向苏沅,眼底满是惊讶。
他原以为那晚蒙面疗伤,她并未认出自己,可这句问话,却分明是点破了他的身份。
惊讶过后,眼底又泛起一丝复杂的暖意,他垂了垂眼睫,声音放低:“劳郡主挂心,已无大碍。”
苏沅见他默认,心中反倒松了口气。
她望着前方被雪覆盖的宫道,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语气带着几分试探与恳切:“御书房里,陛下说要召弟弟回京……我心里总有些不安,想写一封信寄去边疆,叮嘱他几句,免得他粗心大意,只是这宫中信件往来都要经过检查,我……”
她没有把话说完,却抬眼看向乐正照,目光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她知道在这深宫之中,若想让信安全送到邬朗手中,不被邬远察觉,乐正照是唯一的希望。
乐正照握着伞柄的手紧了紧,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他自然明白苏沅的顾虑——邬远召邬朗回京是陷阱,这封信便是提醒邬朗的关键。
他沉默了一瞬,随即点头,声音坚定:“郡主放心,此事交给奴才便是,郡主只需将信写好,待夜深后奴才会让人来取,保证送到邬将军手中,不会经过任何人的手。”
苏沅心中一暖,对着他深深屈膝行礼:“多谢魏总管,这份恩情我邬萦没齿难忘。”
“郡主不必多礼。”乐正照连忙扶她起身,目光落在她被风雪冻得微红的脸颊上,又将伞往她那边挪了挪,“雪下得更紧了,郡主快些回殿吧,免得着凉。”
两人重新并肩前行,油纸伞下的沉默不再尴尬,反而多了几分心照不宣的默契。
走到偏殿门口,苏沅停下脚步,抬头对乐正照道:“魏总管也快回去吧,雪天路滑,当心些。”
乐正照点头,看着她走进偏殿,直到殿门关上,才转身离开。
他举着伞,走在漫天风雪中,肩头的雪水早已浸透了衣料,却丝毫不在意。
而苏沅回到殿内,立刻走到桌前,点燃油灯,她铺开信纸,握着笔的手微微颤抖,却很快便稳定下来。
她要将邬远的阴谋,和自己的担忧,一字一句都写在信里,让邬朗千万不要踏入这京城的牢笼。
油灯的光映着她的侧脸,眼底满是坚定,这场与邬远的博弈,她不能输也输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