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众人皆噤若寒蝉,谁也没想到圣上会因崔家小姐落水如此震怒,这不仅是对宫规的践踏,更是触了圣上对已故表妹的旧情与底线。
崔巍拄着拐杖上前,躬身道:“陛下息怒,此事恐牵连甚广,还需从长计议!只是……善善和小桃落水前,似是听到凶手提及‘贵人’,还说她与先母容貌相似,碍了旁人的眼。”
“贵人?”圣上眼神一凛,目光扫过殿内,语气带着彻骨的寒意,“朕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朕的眼皮底下发生这种事情!今日这事朕必查到底,绝不姑息!”
一旁的云朔看着圣上震怒的模样,心中稍定。
有圣上亲自下令彻查,至少能暂时护住苏沅,也能顺着这条线索,进一步追查当年崔家主母死亡的真相。
只是他也清楚,幕后之人能在皇宫布下此局,势力定然不小,这场追查恐怕不会那么顺利。
侍卫统领的追查结果很快呈到圣上面前——遍查当日荷池附近的宫人、侍卫,唯有皇后宫中的一名太监,无法提供完整的不在场证明。
这名太监被押到殿上时,浑身颤抖,却始终咬定是自己一人所为。
“陛下饶命!”他跪在地上,额头磕得鲜血直流,“是奴才见崔家近来得了圣宠,心中嫉妒便一时糊涂起了歹心,此事与旁人无关,更与皇后娘娘无关啊!”
这番话漏洞百出,殿内众人皆是明眼人。
一个宫中太监,怎敢仅凭“嫉妒”,就敢在皇宫禁地对朝臣家眷下杀手?
更何况,他若无人指使,又怎会知晓苏沅与崔家主母容貌相似的旧事?
皇后此刻也适时上前,眼眶泛红,语气带着委屈与痛心:“陛下,臣妾绝无半点此意!崔家主母是臣妾的旧识,臣妾怎会害她女儿?定是这刁奴受人挑唆,或是自己贪念作祟,才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臣妾恳请陛下还臣妾一个清白!”
她说着,还朝崔家兄妹微微欠身,似是表达歉意。
崔兰看着皇后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气得指尖发颤,刚想开口反驳,却被崔巍用眼神制止。
他们心里都清楚,没有确凿证据,仅凭一个太监的供词,根本动不了皇后。
圣上沉默片刻,目光在太监、皇后与崔家兄妹之间扫过,最终沉声道:“既已查明是你这刁奴自作主张,扰乱宫闱罪该万死!即刻押赴刑场,赐毒酒!”
随后又转向崔家,语气缓和了几分,“崔家受此惊吓,朕心有愧疚,赏黄金百两、绸缎千匹,另赐太医一名,常驻崔府为崔三小姐调理身体,此事便到此为止。”
明眼人都看得出,圣上是在“和稀泥”,他既不愿因一个太监,就与皇后背后的势力撕破脸,也需给崔家一个交代。
那名太监成了替罪羊,皇后得以全身而退,崔家则得了丰厚赏赐,看似皆大欢喜,实则暗流仍在。
散殿后,崔兰扶着崔巍走出皇宫,忍不住低声道:“大哥,就这么算了吗?那太监分明是皇后的人!”
崔巍叹了口气,目光望向远方:“如今没有证据,硬拼只会让崔家陷入险境,圣上此举,既是权衡也是警示,我们暂且收下赏赐,往后更要小心,等找到真正的证据,再为母亲和妹妹讨回公道。”
而云朔跟在他们身后,看着皇宫朱红的宫门缓缓关上,眼中闪过一丝冷冽。
这场看似翻篇的“意外”,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