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周围没有危险后,苏沅紧绷的神经彻底垮了。
方才强撑的镇定、咬舌自尽的决绝,在安全感涌来的瞬间碎得一干二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滚落,砸在衣料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她想忍住,可胸腔里的后怕与委屈翻涌着,最终化作细碎的抽噎声,一声比一声脆弱,好不可怜。
云朔见状,瞬间慌了神。
他素来习惯了冷静筹谋,哪怕面对刀光剑影都能从容应对,可此刻看着苏沅泛红的眼眶、颤抖的肩头,竟手足无措起来。
他下意识想递帕子,手伸到一半又僵住——男女授受不亲,贸然靠近恐会冒犯。
“你……你别哭。”他声音有些发紧,笨拙地找着安慰的话,目光落在她攥得发白的指尖上,语气不自觉放软,“赵谦已经被我制住了,他伤不到你了。”
见苏沅抽噎得更厉害,云朔心下一急,又补充道:“我不是故意偷听,是发现赵谦今日行踪诡异,一路跟着他,没想到他竟对你……”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懊恼,“是我来晚了,让你受了惊吓。”
他站在离苏沅半步远的地方,既不敢靠太近,又怕离得远了让她不安。
他只能微微俯身,尽量让声音更温和些:“你要是还难受就哭一会儿,我在这儿守着,没人敢来打扰你。”
说着,他还悄悄将舱内的窗户开了条缝,让新鲜的湖风进来,冲淡残留的迷香与恐慌气息。
苏沅的抽噎声渐渐轻了些,却还是止不住眼泪。
她能感觉到云朔的无措——他的脚步声在原地轻轻碾过,呼吸比平时快了几分,连说话都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这份笨拙的在意,像一小团暖火,悄悄焐热了她刚被惊吓过的心。
“善善!”
舱外传来崔巍急促的呼喊,紧接着,轮椅碾过木板的声音由远及近,带着不容错辨的焦灼。
崔巍一进舱,便看到苏沅泪痕未干的脸,还有她微微颤抖的肩头,原本就紧绷的脸色瞬间铁青,愤怒几乎要从眼底溢出来。
他推着轮椅冲到苏沅身边,声音因担忧而发颤:“善善,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赵谦那混蛋对你做了什么?”
苏沅听到大哥的声音,委屈又涌了上来,却还是摇了摇头,哑着嗓子说:“大哥,我没事,云朔公子救了我……”
话音刚落,三叔父就跟着进了舱,脸上满是慌乱的辩解:“巍儿,这事真跟我没关系!是赵谦他自己不安好心,我根本不知道他要对善善做这种事!”
“不知道?”崔巍猛地转头,目光像刀子一样剜在三叔父身上,“是你邀我们来湖上,是你让崔月把善善单独引到这艘船,现在出了这种事,你说你不知道?”
他语气冰冷,没有丝毫缓和的余地,“来人!立刻去报官,就说户部尚书之子赵谦,光天化日之下意图强抢民女!”
侍从立刻应声往外走,三叔父见状,脸色瞬间惨白,上前想拦却被崔巍的侍卫挡住。
“巍儿,你不能报官啊!这要是传出去,崔家的名声也会受影响!”
“名声?”崔巍冷笑一声,目光落在苏沅身上时又软了几分,随即转向三叔父,语气决绝,“我妹妹受了这么大委屈,比起名声,我更要让伤害她的人付出代价!从今天起,你我叔侄情分彻底断绝!”
这番话像惊雷般炸在舱内,三叔父踉跄着后退一步,脸上一片羞恼。
云朔站在一旁,看着崔巍护妹心切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