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她要应对难缠的商户、提防族里的算计,晚上还要去看卧病的兄长、安抚受惊的妹妹和姨娘。
硬生生凭着一股韧劲,把濒临倒闭的崔家生意拉回正轨,甚至做得比从前更有声色。
而苏沅,此刻正是崔善善——那个活在剧情角落里,眼盲柔弱却被崔兰护得极好的嫡妹。
那些藏在“看不见”背后的宠爱,像细碎的星光,缀满了她的成长。
幼时在崔家后院,兄长崔巍总爱把她架在肩头,穿过满院桂树,让她伸手去够最高处的花瓣;母亲会亲手为她缝制软底绣鞋,鞋面缀着小巧的珍珠,说“咱们善善眼睛不便,得穿得亮堂些”。
连不苟言笑的崔父,每次从边关回来,都会带回西域的琉璃珠串,轻轻放在她手里,让她凭着触感猜颜色。
便是庶出的姐姐崔兰,也总把最好的东西先让给她,春日里摘了第一朵牡丹,会先送到她鼻尖让她闻香;冬日里煮了姜枣茶,必定第一个端到她房里,握着她的手暖着。
这份宠爱,在崔家遭逢巨变后,化作了崔兰肩上更沉的担子。
记忆里,崔兰打理生意的间隙,从没有停下过为她寻医的脚步。
她常听见崔兰在深夜与管事低声交谈,语气里满是急切:“城南那位擅长治眼疾的老大夫,明日务必请过来,多备些诊金,莫要失了礼数。”
有时崔兰去外地采买货物,回来时总会带着大包小包的药材,指尖沾着药粉就匆匆来看她,把药包放在她手里,声音带着难掩的疲惫却依旧温柔:“善善,这次带回来的是云滇的特产药材,大夫说对眼疾有好处,咱们再试试。”
为了让她安心,崔兰还会细致地描述每一位大夫的情况,从医术到性情,一一讲给她听。
有次请来的大夫诊脉后摇头叹息,崔兰怕她听出端倪,特意支开所有人,蹲在她身前,握着她的手轻声说:“大夫说咱们善善的眼睛只是需要些时日调理,等天气暖和了,咱们去城郊的温泉庄子住些日子,说不定就好了。”
她看不见崔兰眼底的失落,却能摸到崔兰掌心的薄茧,那是日日翻账本、算账目磨出来的,却始终稳稳地托着她的不安。
相较于她的眼疾,嫡兄崔巍的腿疾,总算有了盼头。
这些日子,她常听见外间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伴随着崔巍略显激动的声音:“兰妹你看,我今日能多走两步了!”
每次这时,崔兰的笑声都会格外轻快,带着如释重负的喜悦:“大哥再坚持些时日,再过不久定能像从前一样自在行走。”
她还知道,为了给崔巍治腿,崔兰特意从江南请来擅长接骨续筋的郎中,每日亲自盯着煎药。
此刻,窗外传来丫鬟轻手轻脚的脚步声,紧接着是端着药碗的磕碰声。
“三小姐,该喝药了。”丫鬟的声音轻柔,苏沅循着声音方向伸出手,指尖触到温热的药碗。
药汁入口微苦,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甜味,这是崔兰特意吩咐在药里加了蜜饯,怕她嫌苦不肯喝。
闭上眼,苏沅仿佛能“看见”崔兰此刻的模样。
或许正坐在书房里,面前摊着厚厚的账本,手边放着还没喝完的清茶,眉头微蹙着计算账目,却时不时抬头望向她的卧房方向,牵挂着她是否喝了药。
这份藏在忙碌里的细致与温柔,让她心中泛起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