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暄和顺着他的手理了理衣襟,目光瞥见门口立着的母亲——沈太傅今日也换了身新制的藏青常服,鬓边的白发似乎比往日更显眼些,正望着他出神。
“娘。”沈暄和走上前,轻声唤道。
沈太傅这才回过神,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沉甸甸的意思:“暄和,你自小就稳重,接手商行这些年,娘也瞧着你把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心里是放心的。”
沈夫郎也接着话,谆谆教诲,“无忧这姑娘,爹见过几次,聪慧、通透,是个能与你并肩的好女子;但妻夫相处,不比你打理生意,少些算计,多些体谅——她心里装着事,你多护着她些;你忙起来不顾身子,她也会提醒你。”
沈暄和认真听着,点头应道:“爹,儿子记下了。”
“记下就好。”沈太傅笑了笑,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我先去门口迎亲,你和你爹先在这等着。”
说罢,沈太傅便走出去了。
门外传来迎亲队伍的喧闹声,鼓乐声、鞭炮声混在一起,透着满溢的喜气。
迎亲的队伍穿过朱雀大街时,早已围了不少街坊。
苏沅下了马,由喜郎引着往里走,穿过前院时,见沈府的仆妇们都站在廊下笑着看他,眼里满是善意。
绕过影壁,便见正厅门口立着的沈太傅,见他过来,笑着拱手:“儿婿来了,快请进,暄和在里屋等着呢。”
苏沅拱手回礼,跟着往里走,脚步踏在青石板上,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声比一声急切。
穿过垂着红绸的回廊,便到了沈暄和的院落——院门上挂着红绸花,窗棂上糊着剪好的喜字,连廊下的花盆里都插着新鲜的红玫瑰。
喜郎上前掀了帘子,轻声道:“大人,公子在里头呢。”
苏沅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屋内光线柔和,沈暄和正坐在梳妆台前,手上戴着她送的那只赤金点翠玉镯,凤冠霞帔衬得他肌肤胜雪,原本清冷的眉眼被胭脂染得柔和,见她进来,抬眼望过来,眼底像落了两盏小灯,亮得温润。
阳光恰好越过门楣照进来,落在他红色的袍角上,金线闪闪发亮,像铺了一路的光。
“来了?”他轻声问,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
苏沅走到他身边,看着镜中两人的身影,忽然觉得,前阵子那些筹谋、算计,那些风波、起落,都成了此刻的铺垫——铺垫着她穿过人群,走到他面前,从此往后,柴米油盐是他,风雨同舟,也是他。
她伸手,轻轻握住他放在膝上的手,低声道:“嗯,我来接你了。”
沈暄和指尖微蜷,被她握住的地方传来温温的暖意,他望着镜中并肩的两人,红袍霞帔映着彼此眼底的光,忽然轻轻“嗯”了一声,声音软得像浸了蜜。
喜郎在一旁笑着打趣:“瞧瞧这一对,还没拜堂呢,就有说不完的话~吉时快到了,公子该上轿啦。”
沈夫郎这时端着一碗合卺酒进来,递到两人面前:“喝口交杯酒,往后日子和和美美。”
苏沅接过酒杯,小心地递到沈暄和唇边,自己也端起另一杯,两人手臂交缠,浅啜了一口。
酒是甜的,混着心里的暖意,从舌尖一路暖到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