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暄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青雀舫上插着青旗,正轻快地往前划。他忍不住也笑了:“我赌西边那艘‘白鹭舫’,瞧着更稳些。”
两人正说着,水面上忽然响起一阵喝彩,青雀舫和白鹭舫齐头并进,几乎同时冲过终点。
苏沅挑眉:“算平局?那砚台得你请我看了。”
沈暄和耳尖微红,轻轻点头:“好。”
他低头喝茶,茶杯沿碰了碰唇,把嘴角的笑藏了藏——原来和她这样坐在春日里,看画舫、吃糕、说闲话,比他想象中还要暖。
风从水面吹来,带着水汽和花香,茶棚里的琵琶声更软了。
沈暄和拿起一块松子糕递过去,苏沅张口接住,嘴角沾了点糖霜,像落了片细雪。
他下意识想伸手替她擦,指尖刚抬起又顿住,那只手停在半空,指尖微微颤,像怕碰坏了她。
却见苏沅自己用指尖抹了抹,笑问:“怎么了?”
她的指尖划过唇瓣,把糖霜蹭掉,动作自然得很。
“没、没什么。”沈暄和赶紧收回手,低头喝茶,耳根更热了,连脖颈都泛了点红,像被阳光晒透的桃子。
远处画舫上忽然有人抛来花枝,是上巳节的习俗,寓意“投赠春思”。
一枝粉白的桃花落在桌前,花瓣层层叠叠,还带着香气。
苏沅捡起来,抬手轻轻插进沈暄和的发间,动作自然得像替他拂去肩头的花瓣——她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发丝,软而滑,他的发比她的还软些。“这枝好看,衬你。”
沈暄和僵了僵,没敢动。
风拂过,桃花瓣轻轻晃,蹭着他的额角,痒丝丝的。
他能感觉到苏沅的目光落在他发间,温柔得像这春日的阳光,把他耳尖的红都照得更亮了。
他偷偷抬眼,看见她正笑,眼里的光比水面的波光还亮,鬓边的海棠花和他发间的桃花,在风里一起轻轻动。
在这粉红泡泡氛围中,小八的声音在苏沅脑海里煞风景的响起:「沈公子耳尖红度超标,心跳速率越来越快!宿主你真会撩~」
苏沅没理会,只看着沈暄和泛红的耳根,嘴角弯得更厉害了。
这曲江的春,有他在,可真有意思。
正说笑间,茶棚外忽然起了一阵骚动,原本喧闹的人群纷纷往两侧退避,连水面上的画舫都似放慢了动作。
人群似被分作两半,有人低声议论:“是三皇女的仪仗……身边跟着的,好像是镇国将军家的公子?”
苏沅抬眼时,已见一队人马停在茶棚外。
三皇女斜倚在铺着软垫的马上,穿一身珊瑚红骑装,腰间系着赤金蹀躞带,比宫中常穿的罗裙少了几分华贵,多了些张扬气。
她身侧并辔坐着位少年郎,穿银白劲装,眉眼锐利,正是镇国将军幼子赵珩——将军府手握兵权,三皇女近来常与他一同出入,朝中早有流言蜚语。
镇国将军老来得子,十分宠爱幼子,赵珩武艺出众,这两年私下里为三皇女做过许多见不得光的事情,是三皇女的左膀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