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从今夜起,有些东西不一样了。就像被雨水洗过的天空,干净得能看见星星,而她的心湖里,也悄悄落了颗星子,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几日后,外祖父的寿辰到了。沈玉微跟着母亲去了城外的庄子,顾昀舟果然如约而至,手里还捧着个锦盒,说是给老先生的贺礼。沈玉微见他手臂上的伤好了些,只是还缠着纱布,便知他定是按时换了药,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庄子里的牡丹开得正好,姹紫嫣红的,像铺了满地的锦绣。李若雁也来了,拉着沈玉微和顾明玥去采花,留下顾昀舟陪着外祖父说话。沈玉微回头看时,见他正拿着那幅《斗牛图》,与外祖父讨论着什么,阳光落在他身上,侧脸的线条柔和,竟有了几分沉稳的模样。
“看什么呢?”李若雁凑过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笑道,“我说吧,这顾家三郎正经起来,还是像模像样的。”
沈玉微没说话,只是轻轻摘下一朵粉色的牡丹,别在鬓边。风一吹,花瓣轻轻颤动,像极了她此刻的心跳。
寿宴开席时,外祖父喝了几杯酒,兴致颇高,拉着顾昀舟问起江南的风物。顾昀舟说起苏州的园林,杭州的西湖,还有那些新奇的吃食,听得众人都入了迷。外祖父捋着胡须笑道:“好,好,听你这么一说,我倒也想去江南走走了。”
顾昀舟道:“若是老先生有兴致,晚辈愿陪您同去。
“那敢情好。”外祖父笑得更欢了,“只是不知我这把老骨头,还走不走得动。”
沈玉微看着他们相谈甚欢,心里暖暖的。母亲悄悄碰了碰她的手,眼里带着笑意,她知道,母亲也是满意的。
宴席散后,众人在院子里纳凉。顾昀舟拿着把扇子,给外祖父扇着风,沈玉微坐在旁边,剥着莲子。月光如水,洒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上,落下斑驳的光影。
“玉微,”外祖父忽然开口,“你给我念念那首《月下独酌》吧。”
沈玉微应了声,清了清嗓子,轻声念了起来:“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她的声音温婉,像月下流淌的溪水。顾昀舟放下扇子,静静地听着,目光落在她的侧脸上,睫毛长长的,在月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念到“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时,沈玉微忽然想起那日在沈府,顾昀舟从火光里冲出来的模样,心里一酸,声音竟有些发颤。
顾昀舟似乎察觉到了,轻轻咳嗽了一声。她回过神,对上他的目光,那里带着些关切,像春日里的暖阳,让她心里一暖,渐渐安定下来。
夜深了,众人渐渐散去。沈玉微送顾昀舟到门口,见他要上马车,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拿出个小锦囊递给他:“这个,给你。”
顾昀舟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枚用丝线绣的平安符,针脚有些歪歪扭扭,想来是她第一次绣这个。他心里一暖,抬头看向她,月光下,她的脸颊微红,像熟透了的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