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带着湿气,吹散了拳馆里浓重的血腥和汗臭。
林羽走在城西混乱的街头,身后是死寂的铁拳拳馆和一地哀嚎的“好汉”。方才的杀伐,没有在他心里留下任何痕迹,就像走在路上,随手掸去了肩头的灰尘。
街道两旁的霓虹灯光怪陆离,映在他平静的瞳孔里,没有泛起半点波澜。
他拉开那辆黑色辉腾的车门,坐了进去。
厚重的车门关上,将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车里只剩下他自己平稳的呼吸声。
他没有急着发动车子,而是拿出手机,拨通了陈东来的号码。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通。
“董事长。”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低沉的“嗯”。
“王海,处理好了。”林羽的声音没有起伏,像是在汇报今天开了多少公里路。
那头沉默了两秒。
这两秒的沉默,并非惊讶,而是在评估这两个字背后所代表的速度和结果。
“……知道了。回盛唐顶楼。”陈东来的声音传来。
“好。”
通话结束。
林羽随手将手机扔到副驾,发动了这头披着羊皮的猛兽。引擎的声浪被完美地隔绝在车外,车子平稳地汇入夜色中的车河。
他想了想,又拿起手机,给周语汐发了条信息。
只有两个字:我没事。
几秒后,手机亮起。
周语汐:嗯,早点休息。
林羽看着那几个字,眼神里那层冰冷的坚冰,似乎融化了一角。
……
城南,孙家大宅。
书房里檀香袅袅。年近七旬的孙长空穿着一身宽松的唐装,正在一张巨大的宣纸前练字。他神情专注,笔走龙蛇,一个“忍”字即将收尾,气势雄浑。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划破了书房的宁静。
孙长空眉头一皱,但手上的动作没停,稳稳地写完最后一笔。
他放下笔,这才不紧不慢地接起电话。
“说。”他只说了一个字,语气平淡,却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
“孙……孙先生……出,出事了!”电话那头,是他心腹颤抖到变调的声音。
“铁拳拳馆……被人砸了!”
孙长空端起茶杯的手顿了一下,眼皮抬了抬:“王海呢?”
“海哥他……他……”电话里的人似乎吓破了胆,说话都结结巴巴,“海哥他……还活着……但是……但是喉骨被人捏碎了,说不了话!四肢的骨头……也全碎了!医生说,人废了,彻底废了!连从轮椅上摔下来,自己都爬不上去!”
咔嚓!
孙长空手里的紫砂茶杯,被他生生捏成了碎片。滚烫的茶水和瓷片混在一起,割破了他的手掌,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下来,他却毫无所觉。
他看着宣纸上那个刚刚写好的“忍”字,墨迹未干,此刻看来,却无比的讽刺。
“砸场子的人呢?”他的声音很低,低得可怕。
“一个人……很年轻。一招就废了黑熊,不到十秒钟,解决了我们十几号兄弟……然后,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海哥给……”
“陈!东!来!”
孙长空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他猛地一挥手,整张书桌连带着上面名贵的文房四宝,被他扫落在地,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巨响。
书房外的保镖听到动静,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他们跟了孙长空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
王海被废,还是以这种极具羞辱性的方式,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挑衅了。
这是宣战!
陈东来那条养不熟的狼,终于露出了他的獠牙!还找来了一把快得吓人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