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第二天,林羽是被院子里公鸡的打鸣声吵醒的。
他睁开眼,看着天花板上熟悉的木质房梁,和墙上贴着的泛黄旧报纸,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仿佛昨夜在安阳国际大酒店里的血腥和惨叫,只是一场遥远的梦。
他起身下床,推开房门。
清晨的空气带着露水的湿润和泥土的芬芳,院子里,父亲正在井边用压水井打水洗漱,哗啦啦的水声和老人略显费力的喘息声,交织成一曲最朴实的生活乐章。
“醒了?”林父用毛巾擦了把脸,看到他出来,脸上有了笑意,“锅里给你留了稀饭和馒头,还是热的。”
“嗯。”
林羽走到井边,接过父亲手里的毛巾,掬起一捧冰凉的井水泼在脸上,精神为之一振。
早饭很简单,白粥,白面馒头,还有一碟父亲自己腌的咸菜。
林羽吃得很香,父亲就坐在对面,抽着旱烟,默默地看着他,眼神里有满足,也有藏不住的忧虑。
“小羽啊,”他磕了磕烟灰,“墙角那个盒子……真就扔了?”
老人家一辈子节俭惯了,一想到那么“贵重”的东西要被当垃圾处理,就心疼得不行。
林羽放下筷子,没说话,径直走到墙角,抱起了那个装着紫砂茶壶的礼盒。
“哎,你干啥?”林父连忙站了起来。
林羽抱着盒子,一言不发地走到了院子中央。
他打开盒子,将里面那套做工精致、色泽温润的紫砂茶壶拿了出来。在晨光下,茶壶表面泛着一层柔和的光。
林父跟在后面,嘴巴张了张,想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看着儿子的侧脸,那张年轻的脸上,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平静和决绝。
下一秒,林羽手一松。
啪!
茶壶连同几个茶杯,直直地落在了院子里的青石板上,发出一声清脆刺耳的碎裂声。
名贵的紫砂,瞬间变成了一地毫无价值的碎片。
林父的身体明显震了一下,眼皮都跳了跳,最终只是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爸,”林羽转过身,看着父亲,语气平静,“有些东西,看着再好,也是脏的。留在家里,只会招来祸患。咱们家的安宁,比什么都值钱。”
他没再多解释,弯下腰,拿过墙角的扫帚和簸箕,沉默地将那一地碎片打扫干净,倒进了院外的垃圾堆里。
做完这一切,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拿出来一看,是周建国的号码。
林羽走到院子角落,按下了接听键。
“林羽,出事了。”电话一接通,周建国急切又凝重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说。”
“孙长空疯了!”周建国在那边压低了声音,但依然能听出话语里的震惊,“他那个外甥张涛,昨晚被人废了。右手五根手指齐根而断,脸上被烫得面目全非,人已经废了。现在整个江南市的武道圈子都炸了锅!孙长空放出话来,不惜一切代价,要让你死!”
“我知道了。”林羽的反应平静得不像话。
电话那头的周建国顿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你……你早就料到了?这件事,是你做的?”
“他派人来我家,‘拜访’我父亲。我只是还了份礼。”林羽淡淡地说。
周建国在那边倒吸一口凉气。他知道林羽胆子大,但没想到大到这种地步,手段还如此狠辣。直接就奔着把人往死里废去的。
“你……你太冲动了!”周建国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但更多的是担忧,“孙长空是化劲宗师,在武道协会根基深厚,你这样是彻底把他逼到了不死不休的境地!你现在在哪?安不安全?你父亲呢?”
“周伯父,放心,我能处理。”林羽说,“老爷子那边,还请您多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