斧凿声中帝座空,朝堂权落宦官峰。
百工技艺惊神鬼,一代江山付乱风。
宠信阉党忠良去,边尘四起国库空。
廿三春秋如一梦,史笔堪怜亦堪痛。
在明朝的皇帝堆里,朱由校绝对是个非主流。别人当皇帝,要么琢磨着怎么治国,要么盘算着怎么享乐,他倒好,一门心思扑在刨子、凿子上,把皇宫变成了自己的木工坊。这位在位七年的皇帝,用一把斧头劈出了明朝最荒诞的一段历史,也把自己活成了史书里一个尴尬的注脚。
万历三十三年(公元1605年),朱由校出生的时候,没人觉得这孩子能当皇帝。他爹朱常洛是万历皇帝的意外之子,因为老妈是个宫女,打小就不受待见,连带着朱由校也成了皇宫里的边缘人。万历老爷子眼里只有福王朱常洵,对这个皇长孙几乎懒得正眼瞧,别说请名师教他读书了,能让他平安长大就不错了。
于是,朱由校的童年基本处于状态。别的皇子在书房里背《论语》,他在宫里追太监玩;别的皇孙跟着太傅学治国,他拿着小刀在木头块上刻小人。等他长到十多岁,还是个半文盲,连奏折都认不全——这为他后来的奇葩操作埋下了伏笔。
谁也没想到,命运这玩意儿比木匠的墨线还没准头。万历四十八年(公元1620年),当了四十八年皇帝的万历爷驾崩,朱由校他爹朱常洛总算熬出了头,登基成了明光宗。可这位光宗皇帝是个短命鬼,刚坐上龙椅一个月,就因为吃了暴毙,史称红丸案。
一个月内,爷爷和爹先后驾崩,十六岁的朱由校被大臣们架到了龙椅上。《明史》里写这事儿特简单:九月乙亥,光宗崩,遗诏皇长子嗣皇帝位。可当时的场面乱得像一锅粥——光宗的宠妃李选侍把朱由校扣在乾清宫,想当垂帘听政的吕后,大臣们跟抢孩子似的把他从宫里抬出来,折腾了好几天才稳定住局面。
登基那天,朱由校穿着不合身的龙袍,站在太和殿上,看着底下黑压压的大臣,估计心里还在琢磨:这木头椅子没我做的结实啊。他大概没意识到,自己接手的不仅是一把龙椅,还有一个烂到根儿的大明王朝。
朱由校当上皇帝后,干的第一件不是批阅奏折,而是给自己建了个木工坊。他对朝政的兴趣,还不如对一块上好楠木的兴趣大。史书记载他性喜营造,自操斧锯凿削,巧匠不能及,意思是这哥们儿拿起斧头锯子,比专业木匠还牛。
他的木工活到底有多牛?说出来能让现在的非遗传承人都汗颜。宫里的宫殿坏了,他不用工匠动手,自己带着工具就上,从设计到施工全程包办。他做的小木头人,穿着彩衣,手脚能动,五官逼真,放到市场上能卖大价钱。最绝的是他做的折叠床,又轻又结实,还能带着走,比现在的行军床还高级。
有一次,他做成了一座微缩宫殿模型,高三尺多,亭台楼阁、花草树木样样俱全,连房梁上的花纹都刻得清清楚楚。太监们拍马屁说:皇上,这手艺能卖一万两银子!朱由校听了特得意,居然真的让人去卖,还说:你们别说是我做的,看看能不能卖出去。结果还真有人出高价买,乐得他好几天都泡在工坊里。
可皇帝总不能天天刨木头吧?大臣们急得跳脚,天天上奏章劝他理政。朱由校的应对办法很绝:让太监念奏折,他一边听一边刨木头,听到不耐烦了就挥挥手:知道了,你们看着办吧。《明史》里说他章奏多不省,意思是大臣的奏折他大多不看,全凭别人说了算。
这就给了一个人可乘之机——魏忠贤。
魏忠贤本来是个街头混混,赌钱输光了家产,干脆自阉进宫当太监。这人没别的本事,就会拍马屁,尤其会拍朱由校的奶妈客氏的马屁。客氏是朱由校从小依赖的人,在宫里地位比皇后还高,魏忠贤搭上她这条线,等于拿到了通往权力中心的门票。
朱由校天天在木工坊忙得满头大汗,魏忠贤就专挑他干活最投入的时候去汇报工作。朱由校手里拿着刨子,头也不抬地说:你处理了就行,别烦我。一来二去,朝廷大权全落到了魏忠贤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