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重贵又一次了契丹,这下他彻底飘了。他回到开封后,不仅没反思这次战役的危险,反而觉得契丹是纸老虎,根本不敢跟自己真打。他开始更加沉迷于享乐,每天在宫里喝酒、打猎、玩女人,把朝政交给了景延广、冯玉等奸臣。这些人趁机贪污受贿,欺压百姓,把后晋的朝政搞得乌烟瘴气。
有大臣劝石重贵:陛下,契丹虽然撤兵了,但肯定还会再来。咱们现在应该整顿军队,囤积粮草,做好准备。可您现在天天玩乐,朝政也不管,这样下去会出大事的!石重贵却把脸一沉:朕刚打了胜仗,放松几天怎么了?再说,有朕在,契丹不敢来!
可他不知道,耶律德光已经在北方重新集结兵力,准备给后晋致命一击。而此时的后晋,因为石重贵的荒淫无道,已经开始出现危机:百姓们被赋税压得喘不过气,纷纷逃亡;军队的粮草也越来越少,将士们怨声载道。后晋就像一座快要倒塌的大厦,只需要轻轻一推,就会彻底崩溃。
开运二年(公元945年),耶律德光第三次率领大军南下。这一次,契丹军不仅兵力更多,还联合了后晋的叛徒杨光远,一起向后晋发起进攻。
石重贵这时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赶紧下令让杜重威、李守贞等人率领大军迎敌。可他不知道,杜重威早就有了二心——他觉得后晋早晚要被契丹灭亡,想趁机投靠耶律德光,当个开国功臣。
杜重威率领晋军主力来到瀛州,却按兵不动,天天跟手下将领喝酒,根本不考虑怎么打仗。耶律德光看出了杜重威的心思,就派人去劝降:只要你愿意投降,我就封你为中原的皇帝!杜重威一听,立马就动心了,当场就答应投降。
《旧五代史·杜重威传》里记载:重威阴遣人诣契丹营请降,耶律德光许以中原帝之。重威遂令将士解甲,降于契丹。意思是杜重威偷偷派人去契丹军营投降,耶律德光答应让他当中原的皇帝,杜重威就下令将士们放下武器,向契丹投降了。
晋军主力投降的消息传到开封,石重贵彻底懵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最信任的将领,居然会背叛自己。这时候,开封城里已经没什么兵力了,契丹军很快就打到了城下。
石重贵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契丹军,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他哭着对身边的嫔妃说:朕当初不该听景延广的话,跟契丹硬刚。现在好了,江山没了,朕也成了亡国之君了。
开运三年(公元946年)十二月,石重贵率领文武百官,打开开封城门,向契丹投降。耶律德光来到开封后,第一件事就是把石重贵叫过来,当面数落他的罪状:你当初为什么不称臣?为什么敢跟我作对?现在知道错了吗?
石重贵这时候早就没了往日的硬气,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臣知道错了,求陛下饶臣一命!耶律德光看着他那副窝囊样,心里又好气又好笑,说:饶你可以,但你不能再当皇帝了。朕要把你押到契丹去,让你好好反省反省!
没过多久,耶律德光就下令,把石重贵和他的家人、亲信都押上囚车,送往契丹的都城临潢府。临走那天,开封的百姓们都涌到街上,看着石重贵的囚车远去,有人叹息,有人骂他荒唐。石重贵坐在囚车里,看着熟悉的街道,想起自己当初登基时的意气风发,再看看现在的狼狈模样,忍不住哭了起来。
路上,石重贵和他的家人吃了不少苦。契丹兵对他们一点都不客气,不仅不给他们足够的食物,还经常打骂他们。有次,石重贵的皇后李氏想找契丹兵要件棉衣,结果被契丹兵骂了回去:你们这些亡国奴,还想要棉衣?能活着就不错了!
到了临潢府后,耶律德光并没有杀石重贵,而是把他封为负义侯,囚禁在黄龙府(今吉林农安)。黄龙府地处北方,气候寒冷,石重贵和他的家人只能住在简陋的房子里,靠契丹朝廷给的一点粮食度日。以前养尊处优的皇帝皇后,现在不仅要自己做饭,还要忍受寒冷和饥饿。
有天,石重贵看着窗外的大雪,想起了在开封的日子,忍不住对李氏说:要是当初听冯道的话,跟契丹称臣,咱们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啊!李氏也哭着说: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都怪咱们太任性,太好面子了。
后来,耶律德光去世,契丹内部发生内乱,石重贵又被转移到了建州(今辽宁朝阳)。在那里,他和家人开垦了几亩田地,自己耕种,过起了农民的生活。虽然辛苦,但至少不用再受契丹兵的打骂。
《新五代史·晋少帝纪》里记载:帝在建州,得田五十余顷,耕而食之。意思是石重贵在建州得到了五十多顷田地,靠耕种这些田地为生。
就这样,曾经的后晋皇帝石重贵,从嘴强帝王变成了亡国之君,最后又成了一个普通的农民。他在建州活了十几年,直到北宋建立后,才在孤独和悔恨中去世,享年六十岁左右。
石重贵的一生,用荒唐又可惜来形容最合适不过。他本来可以做一个守成之君,哪怕继续向契丹称臣,至少能保住后晋的江山,让百姓们过上安稳日子。可他偏偏要,要有骨气,最后却因为没实力,把江山玩没了,自己也成了阶下囚。
说他荒唐,是因为他太好面子,太容易膨胀。第一次打败契丹,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开始沉迷享乐,不管朝政;第二次打败契丹,更是飘到了天上,连基本的备战都忘了。他以为契丹是纸老虎,却不知道自己的后晋才是纸糊的江山——百姓困苦,官员腐败,军队离心离德,这样的国家,怎么可能跟强大的契丹抗衡?
说他可惜,是因为他并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昏君。他登基初期,确实想过要好好治理国家,减轻百姓的负担;面对契丹的侵略,他也敢御驾亲征,不像有些皇帝那样只会逃跑。要是他能脚踏实地,不那么好高骛远,不那么听奸臣的话,或许真的能让后晋多撑几年。
石重贵的悲剧,其实是实力配不上野心的典型。他想摆脱儿皇帝的耻辱,想让后晋挺直腰杆,这个想法本身没错。可问题是,他没有认清现实——后晋的实力根本不是契丹的对手,想要跟契丹掰手腕,就得先整顿内政,发展经济,增强军事实力,而不是靠嘴硬和一时的侥幸取胜。
就像《旧五代史》对他的评价:少帝负英气,有胆识,而无远略,昵近小人,排斥忠良。及契丹入寇,不知持重,轻与决战,遂至亡国。意思是少帝有英气,有胆识,却没有长远的谋略,亲近小人,排斥忠臣。等到契丹入侵,不知道谨慎行事,轻易跟契丹决战,最后导致亡国。
石重贵最终还是成了亡国之君,在北方的寒风中度过了自己的余生。他的故事,也成了五代十国时期一个让人叹息的插曲,提醒着后来的统治者:治国不是过家家,任性和冲动,只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旧五代史·少帝纪》《旧五代史·杜重威传》《资治通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