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步入二月,但申海完全没有春天的和煦和生机,仿佛像是被注入了无形的铅汞,显得愈发焦灼。
1日起,黄浦江、长江口乃至整个东海近岸,陡然变得异常“繁忙”。
悬挂着旭日旗的运输船、货轮,如同被驱赶的鱼群,昼夜不息地进出港口。
码头上,苦力们在日军刺刀和监工的呵斥下,如同机械般将堆积如山的木箱、麻袋、油桶从船上卸下,几乎不做停留,便立刻被装上等候的火车皮或军用卡车。
这批物资的总数量,超过十万吨,它们将被送往金陵前线,是“虎口作战”的关键。
土肥原贤二的办公室成了这场物流风暴的指挥中枢之一。
这个老牌特务头子此刻更像一个后勤总调度,所有的阴谋诡计暂时都让位于对物资安全的绝对保障。
若是再来一次“幽灵”事件,不需要大本营下令,前线的朝香宫鸠彦王就会宰了他。
所以,为了保证物资运输不出差错,土肥圆甚至命令小野寺信彦停止针对军统申海站的三方(特高科、宪兵队、派遣军)联合调查行动。
并勒令所有外勤特工,除必要岗哨外,一律投入到对码头、仓库、交通线的监控与保卫中。
一时间,申海滩的日本力量被高度动员起来。
特高科的特务们鹰隼般巡视着码头区的每一个角落;宪兵队设下重重关卡,对往来车辆人员严加盘查;而派遣军抽调部队负责主要干道的警戒和押运;甚至连海军陆战队也派出士兵协同港口防卫。
而刚刚被陈轩渗透成筛子的伪政府警察局,更是被驱使得团团转,负责外围巡逻和辅助检查,白山局长忙得脚不沾地,却也因此暂时远离了特高科的内部倾轧。
“课长,机关长这次真是……小题大做。”
特高科内,一名佐藤健太郎的亲信低声抱怨,他们好不容易抓住“申海站”的马脚,结果却突然被叫停。
佐藤健太郎面色阴沉地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军车,冷声道。
“闭嘴!这是帝国圣战的关键时刻,一切以前线为重。那些军统老鼠,等此战过后,我自有办法收拾他们!”
以他的身份职位,自然无权了解“虎号作战”,但看到这么庞大的物资,也明白前线一定会有大动作。
情报工作本身就是为战争服务,连土肥圆都只能充当一个工具人,更何况一个小小的中佐。
但是,紧握的拳头却暴露了佐藤内心的焦躁。
权力的流失往往是从这种临时性接管开始,他担心拖延下去,事情出现意外,到时候别说立功,就凭他这段时间迈着土肥圆做的那些事……
该死!
相比之下,陈轩(小野寺信彦)则显得轻松许多。
因为伪政府警察局的人数,已经扩充到千人,而陈轩作为负责人,这次的物资安保工作,有很大一部分都是由他负责。
想必任务结束后,他的功绩簿上又会增加一笔。
陈轩漫步在码头区,凭借特高科少佐的身份畅通无阻。
他看到,即便是临时仓库,也有双岗哨兵,巡逻队间隔不会超过十分钟。
物资堆放极为分散,且停留时间极短,往往是今天到港,明天甚至当晚就被运走。
运送车队则由全副武装的摩托化步兵护送,浩浩荡荡,根本不给任何潜在破坏者留下可乘之机。
“真是滴水不漏……”
陈轩心中暗忖。
“看来日本人这次是铁了心,不容许任何意外发生。正面破坏运输链,难度和风险都太高了。”
那么,只能在海上动手。
连续三日,数以万吨的物资通过申海,源源不绝的送往金陵前线。
如此之大的动作,自然也惊动了还在申海的峡公。
3日晚上,峡公通过秘密渠道,再次联系上了陈轩。
这次会面,依旧安排在那座宏伟的地宫之中。
“陈先生,近日申海日军动向异常,物资转运规模空前,想必与金陵战事有关吧?”
峡公开门见山,儒雅的脸上带着一丝凝重。
“李先生明察秋毫。”
陈轩微微颔首,将“虎号作战”的部分情报,特别是日军物资集结的规模和一些次要的兵力调动信息,有选择地告知了峡公。
这些信息足以让红延判断出日军即将发动大规模进攻,但又不会暴露他掌握了最核心的作战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