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警灯如同濒死巨兽的心脏,在星空穹顶下疯狂搏动,将每一张惊恐扭曲的面孔映照得如同地狱来客。
屏幕里,徐礼谦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从最初的惊愕错乱,迅速沉淀为一种极致的、冰封的暴怒。他那双阴鸷的眼睛,穿透屏幕,死死地锁定在我身上,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
“是你……”他的声音不再通过广播,而是直接从屏幕旁的扬声器传出,沙哑、低沉,却带着刮骨钢刀般的寒意,竟然奇异地压过了现场的嘈杂,“小畜生……你竟敢……”
我站在原地,手中那支未及签字的钢笔仿佛有千钧重。脸上伪装出的顺从与野心早已褪去,只剩下冰冷的、毫不掩饰的恨意与决绝。警报是假的,自毁是假的,但这复仇的决心,是真的。
“是我,叔公。”我迎着那双疯狂的眼睛,声音平静,却像绷紧的弓弦,“这场闹剧,该收场了。”
混乱中,刘隐和宋沉锋试图强行镇压骚动,命令手下控制出口,弹压那些试图砸门撬窗的“贵宾”。但恐慌如同瘟疫,在《卡门》激昂旋律的催化下蔓延,加上秦叔如同鬼魅般在阴影中游走,精准地破坏着关键的监控点和通讯线路,他们的控制力正在迅速瓦解。
“收场?”徐礼谦发出一阵夜枭般刺耳的冷笑,屏幕里的他,身体微微前倾,那眼神中的怨毒几乎要满溢出来,“你以为,凭这点小聪明,就能赢我?就能颠覆我几十年的心血?”
“不是颠覆,”我缓缓摇头,一步步向屏幕走近,目光如炬,“是清算。为我父母,为所有被你这疯狂念头吞噬的人。”
“徐智国和徐智英?”徐礼谦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扭曲的快意,“我那愚蠢的哥哥和那个自以为是的女人?他们活该!徐家的暗线是荣耀!是力量!他们却想把它带向阳光?想洗干净手上的血?笑话!这双手,从我们祖父那辈起,就注定洗不干净了!”
他的话语像毒液,侵蚀着我的理智。我强迫自己冷静,大脑飞速运转,寻找着突破口。“所以,你就杀了他们?用一场精心策划的意外?”
“意外?”徐礼谦脸上露出一种近乎陶醉的残忍,“那是最完美的落幕。刹车片,一点点小小的磨损,在连续下坡路段……嘭!”他双手做了一个爆炸的手势,眼神狂热,“干净,利落,谁都查不出问题。就像处理掉两只不听话的虫子。”
我胸腔里的怒火几乎要炸开,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疼痛让我保持着一丝清明。“你就不怕报应?”
“报应?哈哈哈……”他狂笑起来,“我就是报应!对我那偏心的父母!对那个抢走我一切的孪生哥哥的报应!他们让我活在阴影里,让我成为他的替身,他的影子!现在,我才是真正的丞相!我掌控着一切!”
就在这时,叶晓洁的声音透过嘈杂,清晰地传入我耳中,她一直保持着惊人的冷静,在记录着这一切:“天铭,他在激怒你,拖延时间。他在等他的手下重新控制局面,或者……在准备后手。”
我心中一凛。没错,这老狐狸不会坐以待毙。
“掌控一切?”我冷笑,故意提高了音量,让大厅里慌乱的人群也能隐约听到,“包括被自己侄孙用假警报耍得团团转?包括现在这艘被你变成囚笼的船,即将成为你的葬身之地?”
这话如同又一记耳光,狠狠扇在徐礼谦脸上。他的狂笑戛然而止,脸色瞬间铁青,眼中的疯狂被一种极致的凶戾取代。
“牙尖嘴利的小子!”他低吼一声,猛地一拍桌子(屏幕那端的实木书桌发出沉闷的响声),“你以为你赢了?告诉你,徐天铭,你和你那自以为聪明的母亲一样天真!”
母亲?我的心猛地一抽。
“她……”徐礼谦的声音带着刻骨的讥讽,“到死都还以为能留下点什么?一块小小的存储卡?哼,螳臂当车!”
存储卡?!c卡!母亲留下的最后线索!他真的知道!
这一瞬间的震惊和随之而来的、更加汹涌的悲愤,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我所有的冷静谋划!父母惨死的画面,母亲可能留下的最后希望被敌人轻蔑提及的屈辱……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爆炸!
“我杀了你!!!”
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从我喉咙里迸发出来!我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猛地冲向那块巨大的通讯屏幕!什么计划,什么隐忍,统统被抛到脑后!此刻,我只想撕碎这个杀害我父母、侮辱我母亲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