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想？”我看着她，心里有些复杂。既为她感到高兴，又隐隐有一丝不舍。我知道，以她的能力，回归律所，前途不可限量。那是一个更规范、更光明，也相对更安全的舞台。
叶晓洁转过头，看着我，嘴角微扬，带着一丝狡黠：“我跟他们说，需要考虑一下。”
“考虑？”我挑眉。
“是啊，”她晃了晃手中的杯子，“智英集团这边，二叔刚回来，百废待兴，法务部也需要重整。而且……”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们的调查，还没结束呢。东升码头，那个Z标记，还有藏在最深处的丞相……这个时候，我怎么能走？”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暖流涌动。我知道，她放不下的，不仅仅是二叔和集团，更是我们共同面对的这场尚未结束的战争，是我们这个在危机中凝结的小小团队。
“再说了，”她忽然轻笑一声，恢复了平时那种略带调侃的语气，“跟着徐大老板混，虽然刺激了点，风险高了点，但好像……也挺有意思的，比在律所整天对着卷宗有意思多了。”
我忍不住也笑了，心中的那点阴霾瞬间烟消云散。“行，那你就继续跟着我‘刺激’吧，叶大律师。不过薪水待遇，我可比不上法誉。”
“没关系，”她眨眨眼，“可以先记账上，等徐老板哪天成了真正的大佬，连本带利一起算。”
我们相视而笑，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在空气中流淌。我知道，她选择了留下，选择了继续并肩作战。
然而，就在我们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与胜利的喜悦时，在不夜城某个不为人知的阴暗角落，失败的苦果正在发酵，催生着更加危险的毒素。
某处秘密的、信号被层层屏蔽的安全屋内，李国明形容枯槁，眼窝深陷，早已没有了往日智英集团副总的风光。虽然因为经济问题被羁押，但他通过某些尚未被完全斩断的隐秘渠道，获得了一次与外界沟通的机会。他对着一个经过特殊改装、无法追踪的通讯器，声音嘶哑，充满了不甘、怨恨和穷途末路的疯狂。
“……我完了，我知道……徐智仁出来了，董事会清洗了，我这些年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完了！”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但他们徐家也别想好过！徐天铭那个小兔崽子，还有叶晓洁那个贱人……都是他们！是他们把我逼到这一步的！”
通讯器那头，是一个经过处理的、冰冷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电子合成音：“李副总，说重点。你现在，还有什么价值？”
“价值？”李国明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切地吼道，“我当然有价值！我在智英集团这么多年，徐家那些事，我知道的远比你们想象的多！徐智国当年是怎么发家的？他跟海外哪些势力有过来往？还有徐天铭……那小子背后是不是还有别的势力支持？这些，我都可以告诉你们！全部告诉你们！”
他喘着粗气，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病态的光芒：“只要你们能保我出去，或者……至少让我在里面好过点，别让徐家的人弄死我！我愿意把我所有知道的情报都交给你们！我可以做你们的内应，就算在里面，我也能帮你们做事！我只求一条活路，一条能报复徐家的路！”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片刻，只有电流的滋滋声。这短暂的沉默，对李国明来说，却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那个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再次响起：“你的投诚，我们收到了。会有人评估你的价值。保持这个频道静默，等待进一步指令。”
通讯中断。
李国明瘫倒在冰冷的椅子上，浑身被冷汗浸透。他知道，自己踏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一条彻底投入黑暗、与魔鬼交易的不归路。但他已经没有选择。对徐家的怨恨，对失败的恐惧，对权力的渴望，已经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和底线。
他望着铁窗外漆黑一片的夜空，脸上露出一丝狰狞而绝望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