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现在！
我猛地踩下刹车，面包车在刺耳的摩擦声中甩尾停驻。我推开车门，瞬间融入人群，低头疾走，心跳如擂鼓。
人群淹没了我的身影，但我仍能感觉到那道冰冷的视线如刀般钉在背上。我借着人流掩护回头一瞥——
凯雷德停在路口，车门打开，几名黑衣壮汉下车，目光如鹰隼般扫视人群。
而其中一人，穿着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神色冷静地站在车边指挥。
那是陈炳坤！
三叔身边的律师——陈炳坤。
中环夜市的喧嚣震耳欲聋，食物的香气、霓虹的炫光、摩肩接踵的人声……所有的一切都构成了最原始的屏障。我不敢回头，只能凭借感觉在拥挤的人流中穿梭，像一尾受惊的鱼，拼命摆尾，试图摆脱身后那无形的猎杀者。
后背的皮肤紧绷着，仿佛能感受到那道来自凯雷德方向的冰冷视线，如毒蛇的信子，一次次舔舐而过，带来刺骨的寒意。陈炳坤！竟然是他亲自带队！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仓库的陷阱绝非偶然，甚至意味着……三叔本人，恐怕也已凶多吉少，或者，他本就是局中人？
念头纷杂，几乎要将我的脑袋撑爆。但我强迫自己冷静，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是逃命的时候！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像一颗不安的心脏。我迅速闪到一个卖咖喱鱼蛋的摊位后，借着人群的掩护瞥了一眼——是猴子！
“铭哥！听得到吗？”猴子的声音压得很低，语速极快，背景音是急促的键盘敲击声，“你还在夜市吗？”
“在！”我压低声音，气息因为奔跑而不稳，“是陈炳坤！”
“我知道，监控捕捉到了！”猴子语气凝重，“听着，铭哥，别往大路走，他们肯定有车堵截。你现在往西，穿过这个夜市，有一条叫‘荣发里’的后巷，很窄，机动车进不去。从那里穿出去，到德辅道西，右转三百米，有一个废弃的‘永丰冰厂’仓库。会有人在那里接应你！快！”
荣发里？永丰冰厂？我来不及细想猴子如何在短时间内做出如此安排，此刻他的指令就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明白！”我挂了电话，深吸一口气，猫着腰，不再盲目乱窜，而是朝着猴子指示的西侧快速移动。
利用每一个摊位、每一个行人作为掩护，我的眼睛像高速摄像机般扫视四周，大脑则如同最精密的处理器，快速过滤着每一个可疑的身影。那个穿着黑色运动鞋却配着西装裤的男人，步伐过于沉稳有力，不像游客；那个假装看商品却不断用眼角余光扫视人群的瘦高个，视线停留的方向总是人群的流动节点；还有那个拿着报纸，却对上面的内容毫不在意，手指在耳廓边无意识敲击的家伙……他们是一张正在收拢的网！
我不断改变节奏，时而疾走，时而顿足，利用一个旅行团的突然聚集，成功甩开了最近的一个追踪者。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但思维却异常清晰。每一个选择，每一个转向，都基于瞬间的观察和推理。
穿过喧闹的核心区，人流渐渐稀疏，灯光也变得昏暗。果然，一条仅容两人并肩通过的狭窄后巷出现在眼前，入口处堆放着几个垃圾桶，散发着酸馊的气味——“荣发里”。
没有犹豫，我一头扎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