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还在,但它被一种更强大的情绪压制了——那是一种被巨大谜题挑战时所引发的、近乎本能的兴奋与专注。就像面对一台结构复杂、故障诡异的进口咖啡机,第一反应不是畏惧,而是想立刻找到工具箱,拆开它,看看里面到底哪个齿轮卡错了位。
秦叔的目光投向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询。他在评估,评估我这块材料在经过这番高强度锻造后,是会碎裂,还是能淬炼出一点可用的钢火。
二叔拿起桌上那份印着INtERpoL徽章的证件,却没有收回,而是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它。
“看明白了?”他的声音打破了沉寂,沙哑却清晰,“这不是电影,天铭。没有背景音乐,没有主角光环,走错一步,可能就是Ga over,而且没有重来机会。”
我深吸了一口气,那股混合着油墨和灰尘的空气刺得肺管微微发疼。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努力让声音听起来不像刚跑完一万米:“看明白了。对手是个运营多年、结构精密、而且极度危险的跨国犯罪集团。我们是三个……嗯,试图给这台疯狂机器里扔一把扳手的……维修工?”我试图扯出一个轻松点的表情,但脸部肌肉有些僵硬。
二叔的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像是被我这蹩脚的比喻逗乐了,但又迅速恢复了冷硬。“维修工?算是吧。不过我们可能要修的,是正在高速行驶并且装了装甲的运钞车。”
“那就更需要精准的工具和策略了。”我接话,大脑开始自动切换模式,就像平时规划新季度咖啡馆的运营方案,或者设计一款复杂的特调咖啡配方,只不过这次的材料是阴谋、鲜血和跨国犯罪,“二叔,你刚才画的这些,”我指了指墙上的白板纸,“是已经确认的架构,还是推测模型?”
“七分推测,三分确认。”二叔回答得很快,“丞相网络极其谨慎,核心层隐藏极深。这些都是我多年根据资金流向、异常交易、以及一些……边缘人物的口供拼凑出来的。麦伦资本是目前最清晰的入口,但也仅仅是入口。”
“明白了。意思是,我们需要更多确认,而不是推测。”我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发出轻微的嗒嗒声,“你需要从外部,利用你的身份和国际资源,深挖麦伦资本,特别是它跨境资金流动的最终去向,以及它和那个L cap标识的确凿关联。这需要时间,而且风险极高。”
二叔点了点头,眼神里露出一丝“你终于上道了”的意味:“没错。这是我擅长的领域,但也是对方防守最严密的地方。每一步都必须如履薄冰。”
我转向秦叔:“秦叔,我的安全,还有……信息传递和行动支持,就拜托您了。您的人手、您的武馆、您在这座城市的关系网,是我们的安全屋和后勤保障。”我想起了楼下那两位新“店员”,补充道,“当然,也包括教我怎么在被人拿棒球棍问候时,能更体面地还手。”
秦叔抱着胳膊,言简意赅地吐出两个字:“放心。”
最后,我看向二叔:“而我,目前看来,最好的位置就是留在明处,继续扮演那个刚刚失去父母、对商业兴趣不大、只对咖啡馆感兴趣的人。”我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自嘲的弧度,“这个身份能让我相对自然地留在智英集团内部,虽然可能接触不到最核心的机密,但总能听到一些风声,看到一些李国明或许会忽略的细节。毕竟,谁会真正防备一个废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