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楼下沿街独立大门那清脆的门铃声再次突兀地响了起来,毫无预兆地打破了房间内几乎令人窒息的寂静,也吓得我浑身一激灵!
我猛地抬头,看向旁边的监控分屏显示器的屏幕上,李国明那张熟悉的脸正出现在门口,他微微侧着头,似乎正在透过门上的玻璃向里面张望,脸上带着他惯有的、那种看似和蔼可亲的笑容。
他怎么会突然来这里?今天可是周六,他通常这个时间应该在公司处理事务,或者在高尔夫球场,绝不会无故跑到我的咖啡馆来。
一种强烈的不安感瞬间攫住了我。我迅速关闭了电脑上所有的监控画面和调查文件,深吸一口气,努力让狂跳的心脏平复下来,整理了一梯,为他打开了门。
“李叔叔?”我拉开大门,脸上努力挤出一丝惊讶而疲惫的笑容,“您怎么突然过来了?今天没去公司?”
李国明呵呵一笑,举了举手中那个印着佳家汤包的纸袋,一股熟悉的食物香气飘了出来:“刚去虹桥那边开了个短会,回来正好路过你这儿。想起你好像挺喜欢这家汤包的,就顺便给你带了一笼。哟?挂着‘暂停营业’?身体不舒服?”他的目光状似随意地扫过我的脸,又飞快地向门厅里面瞟了一眼,那种打量虽然短暂,却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审视意味。
“没事,就是有点累,想休息一天。”我接过还是温热的纸袋,侧身让开通道,“谢谢李叔。进来坐坐喝杯茶?”
“不了不了,”他摆摆手,脚步却停在原地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公司里还有一堆事儿等着我呢。就是路过看看你。”他话锋一转,像是随口提起,“刚才在路口好像看到孙小龙那孩子从你这巷子里出去?你们哥俩周末也不出去玩玩,老是窝在家里鼓捣那些电脑游戏啊?”
我的心底猛地一沉。他看到了猴子?而且记得这么清楚,还特意提起?这是在随意的关心,还是别有目的的试探?
“嗯,他过来帮我重装下系统,电脑老是蓝屏。”我维持着脸上轻松的表情,语气尽量自然,“玩了一会儿《传奇》,他就走了。您知道我也没什么别的爱好。”
李国明脸上的笑容似乎更自然了一些,他点点头:“是啊,你爸妈以前就总说你太宅,让我多劝你出去走走,结交些朋友。”提到我父母,他适时地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感伤,叹了口气,“唉,你看我,又提起这些让你伤心的事了。”
“没关系,李叔,都过去了。”我低声回应,垂下目光。
我们又站在门口不痛不痒地寒暄了几句,询问了一下彼此近况,他再次强调公司事务繁忙,然后才转身走向停在巷口的那辆崭新的奥迪A6。我站在门口,一直看着他的车尾灯消失在下个路口,脸上的笑容才缓缓消失。
手中的汤包还散发着温热和香气,但我的心却一片冰凉。
李国明的突然到访,真的是巧合吗?他为什么那么恰好地“路过”?为什么特意提起看到了猴子?他那双看似关切实则锐利的眼睛,到底在探查什么?
回到二楼,我锁好门,重新坐回电脑前,却再也没有心思去分析那段模糊的监控录像了。
U盘、神秘电话、车内的黑影、李国明看似关切的试探。这些混乱的线索像一团缠在一起的乱麻,找不到头绪。但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我,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触碰到了一张巨大而危险的网的边缘。
而那个隐藏在父母死亡背后的巨大阴影,似乎也已经开始悄然转动它的视线,注意到了我这个原本微不足道、却不肯安于命运的“意外因素”。
窗外,午后的阳光正好,透过玻璃暖洋洋地照在身上,但我却感到一股冰冷的寒意,正顺着脊椎缓慢地向上爬升。
这场以生命为代价的危险游戏,显然已经开始了。而我,甚至还没有完全弄清楚游戏的规则,以及我的对手究竟是谁。
但有一点,我无比确定。
无论隐藏在幕后的是怎样的庞然大物,无论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必须揭开这层层迷雾,找到最终的真相。
为了父母,也为了我自己。
我拿起桌上那部银灰色的摩托罗拉手机,指尖在冰冷的数字按键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坚定地按下了一串熟悉的号码——秦叔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