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太逼自己了,”她轻声说,“有些事情急不来。”
我知道她指的是什么。这三个月来,我几乎没有停止过对父母死因的暗中调查。晓洁是少数知道我在做什么的人之一,虽然她不赞成我太过执着,但始终没有阻止我。
“我知道。”我反手握住她的手,指尖感受到她脉搏的轻微跳动,“只是有些问题,如果不找到答案,我无法安心。”
她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握紧了我的手。吧台的暖光灯照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线条。我突然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也是在这样的雨夜,她走进来避雨,点了一杯拿铁,然后发现没带钱包。
“笑什么?”她注意到我嘴角的弧度,好奇地问。
“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说,“你那个尴尬的样子。”
她顿时脸红了起来:“别提了,那简直是我人生中最窘迫的时刻之一。”
“但很可爱。”我补充道,看着她脸上的红晕加深。
我们相视而笑,气氛轻松了一些。雨似乎小了些,敲打窗户的声音不再那么密集。我吃完最后一个生煎,把纸袋折好扔进垃圾桶。
“今晚留下来吗?”我问道,声音尽量随意。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明天是周六,不用太早去律所。”
我嗯了一声,心里泛起一丝暖意。自从父母去世后,我尤其害怕一个人待在二楼空荡的房间里。晓洁的陪伴像是黑暗中的一盏小灯,不算明亮,但足以让我不至于完全迷失在黑暗中。
收拾完店里的最后一点工作,我锁好前门,带着晓洁从一楼的独立通道上了二楼,这个设计当初是为了方便我生活和工作分开。二楼是我的私人空间,装修风格与楼下完全不同,是简洁的美式风格,宽敞明亮。晓洁脱下鞋子,赤脚走在木地板上,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一样自然。
“你先洗澡吧,”我说,“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她点点头,拿起自己的包走向浴室。我听着水声响起,才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几个加密文件夹,里面全是我这三个月来收集的关于父母车祸的资料。
现场照片、警方报告、车辆检修记录、父母当天的行程安排,我一遍遍地翻看这些文件,试图找出被所有人忽略的细节。
我的目光停留在一张照片上——那是父亲手表的特写,表盘在撞击中碎裂,指针永远停在了10点24分。这块表是我送他的生日礼物,他几乎从不离身。
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但我没能抓住。那种感觉又来了——明明答案就在眼前,却隔着一层薄雾,看不真切。
我烦躁地合上电脑,走到窗前。雨已经完全停了,街道被雨水洗刷得干干净净,霓虹灯的倒影在水洼中闪烁不定。
这座不夜城从未真正沉睡,就像隐藏在光明背后的阴影从未真正消失。我知道,父母的死绝非意外,而我要做的,就是揭开那层伪装,让真相大白。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浴室的水声停了,不一会儿,晓洁穿着睡衣走出来,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
“该你了,”她说,然后用毛巾擦着头发走向沙发,“我帮你热了杯牛奶,放在床头了。”
我点点头,拿起换洗衣物走向浴室。热水冲刷在脸上,暂时洗去了一天的疲惫,但洗不去心中的疑虑和不安。
当我走出浴室时,晓洁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还拿着半干的毛巾。 她的睡颜安静而放松,与白天那个干练的律师助理判若两人。
我轻轻拿走她手中的毛巾,把她抱到床上。她咕哝了一声,但没有醒来。我关掉大灯,只留一盏小夜灯,然后在她身边躺下。
黑暗中,我能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感受到她身体的温暖。我轻轻握住她的手,仿佛那是连接我与现实世界的唯一纽带。
“我会找到真相的,爸妈,”我在心中默念,“我保证。”
窗外,又下起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