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喉间的哽咽。再次睁开时,眸中已是一片清明,但那清明之下,是更加坚定的东西。
“不会再忘了。”她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从今往后,你的名字,刻在为师心里。你的命,由为师来护。”
话音落下,她指尖那点冰蓝光华骤然变得浓郁,却不是疗伤,而是缓缓渗入那狰狞的疤痕之中。一股精纯至极、蕴含着洛云归本命剑意的生机之力,如同最温柔的冰泉,开始滋养那饱受折磨的伤口。
这不是简单的治愈。这是一种……认可,一种烙印,一种以她洛云归之名,许下的承诺。
沈沧澜浑身剧震,感受到心口传来的、既熟悉又陌生的清凉力量,那力量所过之处,灼痛感竟在缓缓消退,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感涌上心头。他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师尊,看着她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坚定与……守护。
七年的委屈、孤独、挣扎,在这一刻,似乎都有了答案。
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他却不再躲避,只是哽咽着,重重地磕下头去,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弟子……谢师尊!”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一句。
洛云归没有扶他,任由他宣泄着情绪。她的指尖依旧停留在他的伤口上,持续输送着剑意生机。她知道,这道伤,愈合的不仅仅是皮肉,更是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良久,沈沧澜的情绪才稍稍平复。
洛云归收回手,看着他心口的伤痕虽然依旧狰狞,但渗血已止,边缘泛起一丝微弱的生机光泽。她站起身,目光转向那颗悬浮的魔渊之心。
“此物,”她淡淡道,“你待如何处置?”
沈沧澜也随之站起,虽然依旧虚弱,但眼神已不再灰暗。他看向魔渊之心,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此物是魔渊本源凝聚,亦是那魔头操控魔渊、侵蚀弟子的关键。若毁去,魔渊或将崩塌,生灵涂炭。若留之,恐再生祸端。”
洛云归略一沉吟:“魔渊之心力量庞大,毁之可惜,亦是不智。或许……可将其净化封印,化为己用。”
她看向沈沧澜:“你身负守墓人血脉,与魔渊本源有先天联系。若能以自身意志主导,炼化此心,而非被其操控,或可真正掌控魔渊之力,化灾厄为守护。”
沈沧澜眼中亮起光芒:“师尊的意思是……”
“祸福相依。”洛云归道,“魔躯并非原罪,力量亦无正邪。关键在于执掌力量的心。你若能降伏此心,以魔躯行正道,未尝不是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
沈沧澜深吸一口气,看向那搏动的魔渊之心,眼中燃起斗志:“弟子……愿一试!”
“不急。”洛云归抬手制止,“你伤势未愈,神魂损耗极大,此时炼化凶险万分。当务之急,是稳固伤势,恢复元气。”
她目光扫过这阴森魔宫:“此地不宜久留。仙盟与那幕后黑手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我们需尽快离开,寻一安全之处从长计议。”
“是,师尊。”沈沧澜恭声应道。
洛云归挥手打出一道剑诀,将魔渊之心暂时封印收起。随后,她扶住依旧虚弱的沈沧澜,霜溟剑光再起,化作一道冰蓝长虹,冲破魔宫屏障,消失在魔渊深处。
师徒二人离去后,空旷的魔宫彻底陷入死寂。唯有血池依旧微微荡漾,仿佛在诉说着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重逢与抉择。
而在无人察觉的阴影角落,一丝极其隐晦的魔念,如同毒蛇般悄然潜伏下来。
“道魔合一……净化魔心……有意思……真是有意思……”阴冷的低语在空荡的宫殿中回荡,随即消散无踪。
新的风暴,已在酝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