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刚靠岸,林野就被一股寒气冻得打了个哆嗦。
不是普通的冷,是那种能钻进骨头缝的阴寒,带着股铁锈味。抬头望去,北方的天空被厚厚的黑云压着,连一丝光都透不进来,脚下的土地是死灰色的,踩上去像踩在冻硬的泥巴上,却比钢铁还硌脚——仔细看才发现,所谓的\"土地\"竟是无数细小的黑色鳞片,层层叠叠铺成一片,每片鳞上都刻着个扭曲的影子,正对着天空无声嘶吼。
\"这就是无光原?\"小芸裹紧了身上的粗布衫,半截扁担在她手里微微发烫,\"我妹妹的日记里画过这片土地,说这里的太阳三百年前就被'噬影雾'吞了,从此永远是黑夜,所有活物的影子都会被雾吃掉,没了影子的人会变成'行影尸',在原地打转直到烂成泥。\"
阿银突然\"嘶\"了一声,指着自己的脚下——她的影子边缘正在慢慢变淡,像被什么东西啃过,而地面的黑色鳞片上,正渗出些淡灰色的雾,顺着影子的边缘往上爬,\"是噬影雾!它藏在鳞片底下!\"
林野赶紧掏出定界石碎片,碎片接触到寒气,顿时爆发出柔和的金光,将三人笼罩其中。奇妙的是,金光所及之处,那些淡灰色的雾纷纷后退,林野的影子也重新变得清晰,甚至比平时更黑了些,像镀了层墨。
\"看来这碎片的光能防雾,\"林野松了口气,却发现自己的影子在金光里动了动,对着他比出个\"往这边走\"的手势,\"嘿,你这小弟还会带路了?\"
往原深处走,周围的景象越来越诡异:路边的石头都长着眼睛,却看不见瞳孔,只有两个黑洞;偶尔能看见些行影尸,他们的身体是半透明的,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却只是漫无目的地转圈,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影子的位置空荡荡的,像被硬生生挖走了一块。
\"这些人还有救吗?\"小芸看着个抱着孩子的行影尸,那孩子的影子也不见了,小小的身体在母亲怀里晃来晃去,\"他们的影子还能回来吗?\"
阿银摇了摇头,铜铃在她手里转得飞快:\"手札里说,影子被噬影雾吞掉超过三个时辰,魂魄就会开始消散,变成真正的空壳。你看他们的眼睛,已经没有神采了,救不回来了。\"
正说着,前方突然传来\"咔嚓\"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碎裂。三人往前一看,只见个巨大的黑影从地底下钻了出来,它的身体是由无数黑色鳞片组成的,没有固定的形状,像团流动的墨汁,最吓人的是它的\"脸\"——是无数张被吞噬的影子拼出来的,嘴巴张开时,里面是旋转的黑雾,显然是噬影雾的本体。
\"是'影雾母巢'!\"林野握紧短刀,定界石碎片的金光在他周身暴涨,\"它终于肯出来了!\"
影雾母巢发出无声的咆哮,无数黑色鳞片从它身上飞射出来,像暴雨般砸向三人。鳞片在空中化作淡灰色的雾,组成无数只雾手,抓向他们的影子。
林野的影子突然从地上窜起来,手里举着把和他一模一样的短刀,对着雾手砍过去——金光与黑雾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雾手顿时消散,鳞片掉在地上,恢复了原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