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的靴底在琉璃海的冰面上擦出火星时,身后的\"引魂阶\"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那些半透明的海水雕像一个个崩解成雾,唯独胸口的晶石还在顽强闪烁,像串被遗落的信号灯,照着他们往海底深处坠落。
\"操!这台阶是限时体验卡啊?\"阿银的铜铃在失重感里疯狂乱响,她死死扒着扁担末端缠的防滑绳,绳子另一头拴着林野的腰带——这是他们刚从水晶宫废墟里翻出来的\"遗产\",据说是某个倒霉蛋用蛟龙筋混着铜钱编的,此刻正被两人的体重拽得滋滋冒白烟。
小芸的情况更糟。她的半截扁担插进了块下坠的琉璃碎片,碎片上还沾着镜中墟城主的黑血,此刻竟开始疯狂增殖,在她胳膊上缠出层晶莹的铠甲,就是款式有点一言难尽——活像只背着硬壳的寄居蟹。\"别笑!\"她瞪着林野,铠甲突然张开两对透明的小翅膀,带着她歪歪扭扭往上飘了半尺,\"我这是'共生甲',懂不懂?比你那快磨断的破腰带靠谱多了!\"
林野刚要回嘴,下坠的风突然变了方向。他们像是撞进了块巨大的果冻,周围的海水瞬间凝固,成千上万的影子在里面游泳,仔细看全是些奇形怪状的玩意儿:长着三条腿的狗,没有脸的人,还有拿着算盘狂奔的鱼——这些都是被影缚术割下来的残魂,此刻正对着他们比出威胁的手势,嘴里发出\"呜呜\"的声浪,听得人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是'影缚林'!\"阿银的铜铃突然炸响,震得凝固的海水泛起涟漪,\"我爷爷手札里画过!这些影子会把活人的影子当储备粮,被啃光影子的人会变成'行尸影',永远困在这儿给它们当保姆!\"
话音未落,林野突然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往旁边挪——不是被风吹的,是它自己在动!那影子弓着腰,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和他一模一样的短刀,刀尖正对着他的后心,动作比他本人快了至少半拍。
\"你大爷!\"林野猛地侧身,短刀擦着腰侧划过,带起串血珠。血珠落在凝固的海水中,竟像滴进了滚油,瞬间炸出片血红色的光,把周围的影子逼退三尺。\"原来这破地方怕血?\"他眼睛一亮,干脆抓起阿银的手往自己伤口按,\"快!用你的铜钱蹭点血,比你的破铃铛管用!\"
\"蹭你大爷!\"阿银反手把铜钱拍在他伤口上,铜钱瞬间变得通红,像串烧红的烙铁,\"这是'镇魂钱',遇血能显形,不是让你当止血贴用的!\"铜钱刚碰到那些游动的影子,就发出滋滋的烤肉声,影子们惨叫着后退,露出底下更吓人的东西——片由影子堆成的沼泽,无数只手从里面伸出来,抓着过往的残魂往深处拽。
小芸的共生甲突然剧烈震动,翅膀拍得像个鼓风机,把她往沼泽上方送。\"约能看出是个巨大的人形轮廓,\"它在吸影子!\"
林野的影子突然发起狠,短刀舞得密不透风,逼得他只能连连后退,后腰撞上块凸起的琉璃,疼得他龇牙咧嘴。这一撞却歪打正着——琉璃里嵌着块定界石碎片,碎片接触到他腰间的骨瓷片,顿时爆发出刺眼的光,把他的影子钉在了原地,刀掉在地上化作黑烟。
\"原来这才是正确用法!\"他抓起琉璃块往阿银手里塞,\"快用你的镇魂钱激活它!\"
阿银刚把铜钱按在碎片上,周围的凝固海水突然沸腾。那些影子像被烧开的水,疯狂往沼泽里钻,沼泽中心的巨大轮廓渐渐清晰:那是个没有脸的巨人,浑身插满影子做的箭,胸口却嵌着块和林野手里一模一样的骨瓷片,只是颜色发黑,像是被污染过。
\"是'影主'!\"小芸的共生甲突然张开所有翅膀,把她托得老高,\"手札里说它是第一个被割掉影子的人,靠吞噬同类变成了这鬼样子!它胸口的是定界石的'暗影碎片',咱们得把它抠出来!\"
影主似乎听见了,沼泽突然掀起巨浪,无数影子手抓着残魂组成道巨墙,压得三人喘不过气。林野的影子虽然被钉住,可其他影子前仆后继,阿银的镇魂钱很快就不够用了,铜钱上的红光越来越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