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季风和冷暖气流交替影响,明宁县全境21日傍晚也下起了中雨。
雨点密集连绵,每粒雨点都如同天兵天降,奋不顾身扑向大地。
千秋红砖厂笼罩在一片迷蒙的水雾中,寂静无比。
季伯吃过晚饭,搬竹椅靠坐在自己那间小平房门口,手里拿着烟杆,正低头往烟袋锅内塞烟丝。
烟丝是妹妹在附近乡镇集市上和农民买的土烟丝。
只有纯手工切的土烟丝才够味,商店卖那些包装精良的香烟,香是够香,他抽不惯。
焦黄的烟丝在拇指和食指间揉搓几秒,揉顺了能更好散发烟叶本身刺鼻的气味。
他划一根火柴,点燃吧嗒吧嗒狠狠吸上几口,微弱的火星子在阴沉且无边的雨幕下,显得十分渺小。
此时雨已经下了有顿饭功夫,原先泥土里的热气早已被雨水冲散,空气中泛着潮意。
哒哒~哒哒~
车轮压过地面和水发出的响声惊动了眯眼的季伯。
他赶紧站起来。
视线中,三辆车径直驶向砖厂的采泥区,直开到最里面并排停住。
猩红的尾灯闪烁,车门打开,从车内下来一群身穿灰色雨衣的陌生人。
看来,来者不善呀。
“哥,这帮人?”季婶撑伞张望,担忧说道。
“别急,我先过去问问。把伞给我。”
穿上水靴,季伯接过她手里折了两角的黑伞,缓缓走向那群人。
“九叔快看,五色土,我没有骗你。”
说话的年轻人蹲在地上,伸手抓起一把湿漉漉的泥土摊开在被他叫作九叔的中年男子面前。
防水强光手电照射下,中年男子严肃的脸上终于露出灿烂笑容。
“小光,这次你干得不错。这里的确是块风水宝地,阿宝,赶紧找。”
“是,九叔。”阿宝拿出罗盘,有人专门为他打伞。
“分金定穴看缠山,一重缠是一重关。关门若有千重锁,定有王侯居此间。”
他边看罗盘边掐指,念念有词:“九叔,应该在那边。”
十几个人随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你们是干什么的?这里是砖厂,停业了,不卖砖。”季伯走到近前。
阿宝在九叔的示意下迅速合上罗盘握在手心。
他动作虽快,季伯一眼看出那小东西就是罗盘。这帮人的雨衣下鼓鼓囊囊,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老人家,我是做泥土生意的,你是看厂的吧。这个厂子荒废了很可惜,我想买下来重新烧砖卖。”
九叔装作一副生意人的面孔,笑呵呵道。
“是这样子啊?”
“对,就是这样。”
“可是我们老板前两天回来发工资,不知道下次要什么时候才会再来。你想买厂,可以留个电话,等老板来我帮你给他。”
“呵呵呵,没问题,我先看看厂子好估算价。老人家,下雨天地滑你还是回屋里避雨去吧。”
“这破地方,除了砖头也没有值钱的东西,我们总不能每个人偷你两块砖走,你说是吧?”九叔眼里含笑,笑里有针芒闪过。
季伯沉吟片刻,眯眼开口:“我老人家身子骨硬朗,没事,老板不在,就由我陪你这位大老板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