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澄葭继续道:“白党根基深厚,盘踞朝堂多年,岂是一次军粮案就能撼动的?能断其一指,让他们损失李三柱这样的爪牙,让王岱受罚,已属不易。更何况,经此一事,陛下对王岱、对白党的猜忌只会更深。王岱是白党举荐的人,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陛下虽未重罚,心中定然已对其生疑。这份猜忌,便是咱们日后的机会。”
苏文渊听着沈澄葭的分析,心中的气愤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醒的认知:“小姐说得对,是属下太过心急了。”
安嘉郡主也松了口气,拍着沈澄葭的手道:“还是葭儿看得透彻。只要你父兄和赵副将没事,沈家军权还在,咱们就还有机会。”
苏文渊补充道:“对了,还有祁连山劫粮的案子,恪亲王也顺带查了。最终定的是‘山中流窜盗匪所为’,说盗匪藏身在祁连山脉深处,地形复杂,一时难以追捕,如今已不了了之。”
沈澄葭笑着点头说:“这样的结果,也在咱们的预料之中,至少不会牵扯到咱们和肃亲王身上。”
沈澄葭目光望向窗外。寒风卷着落叶,殿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知道,军粮案的落幕,只是朝堂博弈的一个阶段性节点。
“苏长史,”沈澄葭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冰冷的锋芒,“是时候,该请白丞相他们也出点血了。”
……
西院正房内,柳氏刚从“城南外室宅”听了回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快步走到沈老夫人面前,声音压得极低:“娘,朝堂上定案了……李三柱和张满斩了,王大人只罚了三年俸禄,降了一级,还留着尚书的位子!”
沈晴月正捻着新得的玉簪把玩,闻言立刻抬头,语气满是失望:“就这?王大人不是白丞相的心腹吗?怎么才降一级?那沈澄葭呢?没借着案子扳倒她?”
沈老夫人拄着拐杖在地上敲了敲,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算计,倒比柳氏沉得住气:“急什么?王岱没倒,就说明陛下还得倚重白党。白丞相既然没伤元气,自然不会忘了咱们。”她顿了顿,看向柳氏,“你再让刘管事递个话给王大人外室,就说‘东院近日总遣人往西北送信,怕是在跟盗匪勾连’。祁连山劫粮案不是定了‘盗匪所为’吗?咱们就往沈澄葭身上泼点脏水,就算扳不倒她,也能让她再‘病’上几日。”
柳氏眼睛一亮,连忙应下:“娘说得是!这样既能讨好王大人,又能搅乱东院,说不定还能逼安嘉郡主交出管家权!”
沈晴月也放下玉簪,凑上前道:“祖母,这次我去说!我就说亲眼看见东院的秋菱跟一个陌生男子交接书信,那男子看着就像山里来的盗匪!”
沈老夫人瞪了她一眼,冷声道:“没证据的话别乱说,传出去反倒打草惊蛇。让张妈去‘无意’中跟府里的仆妇念叨,再让仆妇传到宫里去,宫里有的是白党的人,自然会帮咱们把话递到太后耳朵里。”
柳氏连忙附和:“娘想得周全!这样既没咱们的痕迹,又能让沈澄葭有口难辩。”
三人低声谋划着,窗外的寒风卷着落叶拍在窗棂上,倒像是为这阴暗的算计,添了几分萧瑟的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