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出去。扔禁闭室。让他自己熬过去。”
两个打手应声上前,粗暴地架起那个软泥般的男人,拖死狗一样将他拖离了车间。地面上,留下一道蜿蜒的、暗红色的血痕。
李琟的胃部一阵翻搅。他强迫自己看着那道血痕,看着“屠夫”冷静到近乎残忍的背影。他注意到,“屠夫”的目光在离开前,又一次扫过自己,这一次,停留的时间更长,带着一种近乎玩味的审视。
仿佛在说:看,这就是反抗、或者失去价值的下场。你,又能撑多久?
李琟低下头,避开那道目光。他的手指在键盘下,悄悄握成了拳。掌心被指甲掐出深深的印痕。
那个被拖走的男人,他保险箱里的照片,会是什么样子?或许是一个抱着孩子的父亲?一个在工地上流汗挣钱的丈夫?此刻,这些都毫无意义了。他正在禁闭室里,独自对抗着地狱的火焰,或许会死在那里,或许会彻底变成一具空壳。
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他无法再为这座工厂创造价值。
李琟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这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更深沉的、冰冷的愤怒。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收集碎玻璃没有用,他需要找到能将这些碎玻璃粘合起来的东西,或者,找到挥舞这些碎玻璃,给予这黑暗致命一击的角度。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角落里脸色惨白、身体微微发抖的阿芳。她的眼神,在与李琟的目光短暂接触的瞬间,飞快地躲开了,但那里面,除了恐惧,似乎还有别的东西。
一丝极其微弱的、尚未完全熄灭的……求生的光。
李琟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屏幕,敲下一行新的诈骗台词。他的背脊,在惨白的日光灯下,依旧维持着那看似驯服的佝偻。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把藏在腰间的钥匙,和那把名为“过去”的刀,正在他的身体里,发出无声的嗡鸣。
舞蹈,进入了更危险的节奏。他必须找到第一个舞伴,在这片绝望的深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