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东明的逃脱,像一根毒刺,深深扎在市局每个参与案件人员的心头。结案报告写得再完美,也无法掩盖主犯逍遥法外、庞大犯罪网络仅被触及皮毛的事实。媒体和公众的关注逐渐被新的热点取代,但专案组并未解散,只是转入了更低调、更长期的调查阶段。卷宗被标注为“待续”,锁进了档案室最深的柜子,但有些人知道,这仅仅是中场休息。
苏晓经过长时间的治疗和心理干预,身体逐渐康复,但关于被绑架前后的记忆始终是一片混沌的迷雾,仅存的碎片无法构成有效的证据。她被严密保护起来,生活试图回归正轨,但偶尔在深夜惊醒,眼前仍会闪过幽蓝的符号和那双狂热而冰冷的眼睛。
陆时的生活似乎也恢复了往常的节奏,解剖刀、尸检报告、无穷无尽的会议。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某些东西已经改变了。他会在夜深人静时,反复查看案件的材料,尤其是那个“归巢协议”和未能完全破解的“头鸦”通讯码碎片。那只线条简洁的渡鸦,仿佛印在了他的脑海里,在每一个看似普通的死亡背后,他都似乎能感受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那个组织的冰冷气息。
数月后,一个看似无关的案件,却意外地荡起了一丝涟漪。
市郊一处待开发的荒地,施工队在进行地基勘探时,意外掘出了一具深埋的人类骸骨。骸骨被发现时呈跪姿,身上裹着腐朽的粗布,初步判断埋藏时间超过二十年。这本是一起普通的陈年积案,按流程移交刑侦部门处理。
但当骸骨被清理干净,送到法医人类学实验室进行详细检验时,一位细心的助理在骸骨的耻骨联合面内侧,发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刻上去的图案。
由于骨骼的磨损和自然腐蚀,图案已经非常模糊,但在高倍放大镜下,依稀能辨认出——那是一个飞鸟的轮廓,线条简洁,姿态舒展。
“渡鸦之翼”。
消息传到陆时耳中时,他正在解剖一具溺水身亡的尸体。听到电话那头急促的汇报,他手中的动作骤然停顿,解剖刀尖在无影灯下反射出一点寒芒。
他立刻赶到法医人类学实验室。骸骨已经被小心地放置在检验台上,在强光侧射下,那个位于骨骼隐秘处的刻痕,尽管模糊,却带着一种跨越了二十多年时光的、令人心悸的熟悉感。
“刻痕是在死前很短的时间内留下的,工具很锋利,手法……精准而冷静,不像惩罚或折磨,更像是一种……标记。”法医人类学家语气沉重。
埋葬超过二十年……这意味着,“渡鸦”的活动历史,远比他们从韩东明和李建明那里推断的更为久远。这个神秘的符号,在数十年前,就已经被用来标记受害者了。
这具无名骸骨,会成为揭开“渡鸦”更早历史的关键吗?他与“渡鸦小组”的起源有何关联?他的死亡,是仪式的开端,还是某个失败的作品?
新的调查悄然启动,方向转向尘封的历史档案、旧报纸的失踪人口记录、以及那个年代可能存在的、与神秘符号或邪教活动相关的悬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