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睁开眼时,眼神复杂到了极致,有震惊,有无法言喻的愧疚,有深切的痛苦,甚至有一丝不敢置信的希冀。“你…你是他的儿子?赵…石头?”他记得赵大河曾得意地提起过,他儿子生于关墙之下,取名石头,盼其坚毅。
少年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洛逍遥:“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认识我爹?!”
洛逍遥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化作冰冷的铁块,沉甸甸地压着他。他该如何说?说自己是那场惨败的幸存者,是你父亲誓死护卫却最终未能护住的…长官?
白清羽立刻察觉到了洛逍遥几乎崩溃的情绪,她轻轻吸了口气,对那少年温声道:“我们是你父亲的朋友。石头,你别怕。告诉我们,你在这里等了多久?可见过那些黑袍人在此做什么?”
或许是“朋友”二字稍稍安抚了少年,或许是白清羽温和的态度让他放下了些许戒备,他吸了吸鼻子,哽咽道:“等…等了快两年了…那些穿黑衣服的坏人…是半年前来的…他们很可怕,在村子里弄那些吓人的东西…还、还下到那老库房里去…我不敢靠近,只敢远远躲着看…他们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或者…等什么人…”
他提供的信息零碎却至关重要,印证了他们的发现。
洛逍遥死死攥紧拳头,指节泛白。两年…这个孩子,就在这鬼气森森的废墟里,靠着信念和对父亲的承诺,独自挣扎求生了一年多!而这一切,都源于那场他未能阻止的灾难…
巨大的负罪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几乎不敢再看那少年清澈却饱经苦难的眼睛。
白清羽心中叹息,伸出手,轻轻按在洛逍遥紧绷的手臂上,一丝微不可察的心灯暖意渡了过去,稳定他几乎失控的情绪。她继续对赵石头道:“石头,此地非常危险,那些黑袍人可能很快就会回来。你跟我们一起离开,好吗?我们…也在查那些黑袍人的事,或许,能帮你找到你父亲下落的线索。”
赵石头看看白清羽,又看看一旁沉默不语、气息却异常压抑的洛逍遥,犹豫了片刻,最终用力点了点头:“…好!我跟你们走!我知道一些他们偶尔出来的小路!”
遇故人之后,揭旧日伤疤。
欣喜寥寥,沉重千钧。
洛逍遥沉默地转身,率先向村外走去,背影僵硬如铁。白清羽牵着仍有些忐忑的赵石头,紧随其后。
新的同伴,旧的伤痕,前方的路,似乎更加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