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井怨气消散后不久,林家堡内那令人窒息的压抑氛围便如同潮水般退去。虽然夜色依旧深沉,但空气中却多了几分久违的清明与安宁。
在白清羽的精心施针和以心灯余烬温养下,病榻上的林震南堡主,终于悠悠转醒。
他艰难地睁开眼,眼神起初是一片空洞与迷茫,随即被巨大的恐惧和虚弱所取代。当看到床前气质清雅、眼神温和的白清羽,以及周围熟悉的家人时,他浑浊的眼中才缓缓聚起一丝微弱的光彩,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发出几乎听不见的气音:“…结…结束了?”
“堡主放心,那邪气之源已被暂时清除。”白清羽轻声安抚,递过一盏温水润湿他的嘴唇,“但病根虽除,心神损耗极重,需静心调养。您可知…这一切究竟是为何?”
听到“邪气之源”四个字,林震南身体猛地一颤,眼中瞬间被无尽的悔恨与恐惧淹没。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浑身无力,只能徒劳地抓住被角,老泪纵横。
“冤孽…都是冤孽啊!”他声音嘶哑,带着哭腔,“是报应…是陈兄…他来向我索命了…”
守在门边的洛逍遥,原本抱臂靠在阴影里,闭目调息,试图压下旧伤的反噬和方才出手的消耗。听到“报应”、“索命”等字眼,他眼睫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却并未睁开。
白清羽柔声道:“堡主且慢慢说,将前因后果道来,我们或可寻得彻底化解之法,避免再生祸端。”
林震南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又或是真的恐惧到了极点,断断续续地开始了叙述,声音时高时低,充满了痛苦:
“二十年前…我与结义兄弟陈远山,一同发现了通往西域的一条珍贵商路…利润惊人…归途时,我们…我们起了贪念…”
他喘息着,眼中满是羞愧与恐惧:“那批货…价值连城…我们本该平分…但…但我当时鬼迷心窍…又…又听信了谗言…竟…竟在他饮水的酒囊中…下了迷药…”
“后来…后来遭遇马匪…我…我趁乱…没有救他…”他说到此处,涕泪交加,几乎难以成声,“我带着所有财宝回来了…对外宣称他遇难…用那笔钱…扩建了林家堡…才有了今日…”
卧室内的林夫人和管家闻言,脸色都变得极其复杂难看,显然也是第一次听闻如此骇人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