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感觉太过陌生,太过…突兀。
就像无尽黑暗的冰原上,突然投入了一颗微弱却温暖的火种。
那瞬间的冲击,让他死死压抑在麻木与醉意之下的、对“生”的本能渴望,仿佛被这缕微光轻轻拨动了一下!
他僵在原地,那双原本充满冰冷抗拒和暴躁的眸子,有那么极其短暂的一刹那,失去了焦距,变得有些茫然,有些…恍惚。仿佛透过这缕温暖的生机之力,看到了某些早已被遗忘的、属于“活着”的感觉碎片。那紧抿的、苍白的嘴唇也无意识地微微松开了些许。
但这恍惚仅仅持续了一息不到!
下一刻,他如同被烫到一般,猛地惊醒过来!眼中瞬间被更深的警惕、甚至是…一丝恐惧所取代!仿佛这温暖比之前的痛苦更令他害怕!
他粗暴地一把挥开白清羽的手,力道之大,让她踉跄了一下。
“别用这种力量碰我!”他低吼道,声音沙哑而尖锐,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惊惧和排斥,仿佛那温暖的光芒灼伤了他一般。他猛地转过身,用后背对着她,抓起酒葫芦又是一通猛灌,仿佛要急切地冲刷掉那片刻不该存在的舒适感。
白清羽被他激烈的反应惊得怔了一下,手腕被挥开处微微发红。但她并未生气,反而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骤然紧绷抗拒的背影。
她清晰地捕捉到了…他方才那一瞬间的失神和松动。虽然短暂,却真实存在。她的心灯之力,似乎…触及到了他坚冰之下某些极其深处的东西,哪怕引来了更强烈的防御。
她沉默了片刻,没有再试图动用力量,只是默默地取出干净的纱布和药膏,动作轻柔而专业地为他清洗了伤口周围的血迹,敷上清凉消炎的药膏,并进行简单的包扎。
整个过程,洛逍遥的身体始终紧绷如石,没有再回头,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那灌酒的动作,似乎比之前更加急促和…慌乱。
包扎完毕,白清羽轻轻收拾好药箱,站起身,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伤口勿沾水,忌辛辣烈酒。”
没有回应。只有他吞咽酒液的咕咚声。
白清羽默默退开,回到灯火稍亮的地方。角落再次被沉寂和浓重的酒气笼罩。
然而,空气中那绝对冰冷的隔阂,似乎因那一缕曾悄然绽放、又迅速敛去的医灯微光,以及那短暂到几乎不存在的恍惚,而产生了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改变。
心灯初绽,虽未能彻底愈其伤痕,却终究在那片死寂的荒原上,投下了一粒微弱的、却真实存在的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