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木办公桌的一角还摊着董事会的决议草案,我捏着眉心靠在真皮座椅里,指尖残留着签字笔的油墨香。三个小时的唇枪舌剑耗尽了不少精力,尤其是关于东南亚新生产基地的投资争议,几位元老的保守态度让议题几度陷入僵局。窗外的梧桐叶被秋风染透,一片片打着旋儿落在写字楼的玻璃幕墙上,像极了此刻悬而未决的市场局势。
“笃笃笃”,轻缓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沉思。秘书小陈的声音带着几分急促,却依旧保持着职业的平稳:“汪董,华国商贸部的李副部长在楼下等候,说是有紧急事务拜访您,已经出示了相关证件。”
我猛地坐直身体,眉心的褶皱瞬间舒展开。商贸部的高层亲自到访,绝不可能是常规的礼节性拜访。眼下外贸圈最沸沸扬扬的,便是漂亮国那边频频放出的风声,这李副部长的突然出现,恐怕与此脱不了干系。“快,请李副部长到贵宾接待室,我五分钟后过去。另外,让行政部把最近一个季度漂亮国对华贸易政策的汇总报告送到接待室,顺便泡一壶明前龙井。”
对着镜子快速整理了一下西装套裙领口,我深吸一口气。汪氏集团能从一家小外贸公司做到如今华国民营企业的龙头,去年甚至被评为世界百强企业,我们的发展靠的从来不是运气,而是在风浪来临前精准预判的能力。此刻李副部长的到来,或许正是一场大风暴的前兆。
推开贵宾接待室的门时,李副部长正站在落地窗前眺望远处的cbd建筑群,一身藏青色西装衬得他身形挺拔,只是微微蹙起的眉头暴露了他的心事。听到动静,他转过身,脸上立刻堆起熟稔的笑容,快步走上前来:“汪董,百忙之中打扰,实在抱歉。刚听说你刚刚才结束董事会,本想多等一会儿,可事情紧急,还是冒昧叨扰了。”
我快步迎上去握住他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有些微凉。“李副部长说笑了,您亲自登门,是给我们汪氏集团送机会来了。快请坐,刚泡好的龙井,您尝尝合不合口味。”
待他在沙发上坐定,我亲手为他斟上茶水。碧绿的茶叶在水中缓缓舒展,香气氤氲开来,稍稍冲淡了房间里的凝重气氛。李副部长浅啜一口,却没心思品味茶香,放下茶杯便直入正题:“汪董,今天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想必你也听说了,漂亮国最近在对华贸易上,动作越来越不规矩了。”
我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语气平静:“略有耳闻。上个月我们集团出口漂亮国的电子产品,被以‘技术安全’为由扣押了三批;这个月又出台了新的关税政策,针对的全是我们华国的优势产业。明面上喊着‘自由贸易’,暗地里却筑起高墙,漂亮国这算盘打得,全世界都听见响了。”
李副部长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随即又被忧虑取代:“汪董看得透彻。更让人头疼的是,他们不仅针对企业,还在国际上拉拢盟友,试图构建所谓的‘供应链联盟’,把我们华国排除在外。上个月欧盟已经跟风出台了部分限制措施,东盟那边也有些摇摆不定。我们商贸部最近派了三批谈判团队过去,可漂亮国那边根本没有谈判的诚意。”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厚厚的文件,推到我面前:“这是我们整理的资料,你看看。漂亮国商务部私下给他们国内的企业发了通知,只要举报华国企业‘倾销’,就可以获得高额补贴;他们的海关更是随意解读规则,我们的产品哪怕符合标准,也能找出各种理由拒收。就拿你们汪氏主营的机械制造和电子产品来说,最近三个月的出口量已经下滑了23%,其他中小企业更是惨不忍睹,不少做外贸的厂子都已经停工了。”
我翻开文件,里面密密麻麻的数据和案例触目惊心。某家电企业的冰箱被以“能耗超标”为由销毁,可检测报告显示各项指标都符合漂亮国的标准;某纺织企业的布料因为标签字体大小不符合规定,被整批退回,光运费和滞港费就损失了几百万。最过分的是一家农产品出口企业,橙子被以“可能携带病虫害”为由全部深埋,而事后的检测报告却证明完全合格。
“简直是蛮不讲理。”我将文件合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们这哪里是打外贸战,分明是仗着自己的经济优势,搞贸易霸权。表面上标榜‘规则至上’,实际上自己就是最大的规则破坏者。”
李副部长叹了口气,身体向前倾了倾:“汪董,这正是我今天来找你的原因。华国的外贸企业千千万,但论规模、技术实力和国际影响力,汪氏集团都是当之无愧的龙头。现在漂亮国就是想通过打压我们的龙头企业,来瓦解整个华国的外贸体系。商贸部现在面临的困境是,中小企业抗风险能力弱,一压就垮;而国企又容易被漂亮国扣上‘政府干预’的帽子,动辄就被制裁。民营龙头企业,成了我们破局的关键。”
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让茶水的温润平复内心的波澜。“李副部长,您的意思我明白。但汪氏集团若是贸然出头,恐怕会成为漂亮国的重点打击目标。我们集团在漂亮国的分公司有三百多名员工,还有两个大型仓库,一旦被制裁,损失至少在十亿以上。”
李副部长的眼神黯淡了一下,显然他早已考虑过这个问题。“我知道这对你和汪氏集团来说风险很大,商贸部也不会让你们独自承担。如果汪氏愿意出面,我们可以提供政策支持,包括出口退税的加急办理、信贷贴息,还有专业的法律团队协助应对漂亮国的贸易调查。但我也必须坦诚,这些支持只能减少你们的损失,不能完全规避风险。”
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李副部长的目光紧紧盯着我,里面充满了期待与焦虑。他身后是整个国家的外贸困境,而我面前则是汪氏集团上万名员工的生计。
我忽然笑了笑,将面前的文件推回给他:“李副部长,您觉得汪氏集团能走到今天,靠的是什么?是顺从和退缩吗?二十年前,我们第一次把产品卖到欧洲的时候,也遭遇过技术壁垒,当时所有人都劝我放弃,说一个民营企业斗不过一个国家的标准。可结果呢?我们花了三年时间攻克技术难题,不仅打开了欧洲市场,还制定了行业内的国际标准。”
李副部长的眼睛亮了起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坐直了。
“漂亮国的霸道,我们早有预料。其实从去年开始,我们集团就已经在做布局了。”我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战略规划图,铺在茶几上,“您看,这是我们的‘双循环’布局。在国内,我们加大了对中西部市场的投入,去年在重庆建了新的生产基地,专门供应内需市场;在国外,我们没有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而是重点开拓了‘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市场,东南亚、中东、非洲的销售额已经占到了集团总销售额的35%,而且还在以每月5%的速度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