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过…罪过!对不起啊,掌柜的!如果…如果客人是因为我们而被吓跑的,他们…他们未结的账,一律…一律记在本王账上!本王…本王替他们付了!绝…绝不能让你们这些做生意的,吃了亏!这…这不合道理!”
掌柜的听到魏王这话,吓得连忙小跑着上前,躬身行礼,语气惶恐地说道:
“哎呦!魏王殿下!您…您这可是折煞小人了!这大堂之内没有客人,是因为天色已深,时辰不早了,客人们都用完饭,各自回家休息或者回房安歇了。这…这怎么会跟您二位在这里喝酒有关系呢?您二位能莅临小店,在小店饮酒畅谈,那是给了小店天大的面子,是小店的荣幸啊!小人感激还来不及呢!您可千万别这么说!”
魏王听后,也是顺着掌柜的目光,看了看窗外已然寂静、行人稀疏的街道,这才仿佛恍然大悟,有些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讪笑着说道:
“哦…原…原来如此…是本王喝多了,闹…闹笑话了。苏老弟,兄长我…献丑了,献丑了…”
他晃了晃有些沉重的脑袋,对掌柜说道:“掌…掌柜的,麻烦你…派人去我王府一趟,叫…叫两个人过来,扶…扶我一下。本王…现在要回府了。”
掌柜的听后,没有立刻答应,而是下意识地先看了看苏梓陌,用眼神请示。苏梓陌对着掌柜微微点了点头。
掌柜这才放下心来,脸上堆起笑盈盈的表情,对着魏王恭敬地说道:
“放心,魏王殿下,小的这就命人立刻前往王府通传一声。”
掌柜的说完,立刻给身旁一个机灵的小二使了个眼色。那小二心领神会,如同脚下抹了油,一溜烟便冲出了客栈大门,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外的夜色之中。
不过一盏茶左右的功夫,客栈门外便传来了一阵略显急促却依旧保持着规矩的脚步声。只见那小二去而复返,身后跟着四五个身着王府下人服饰、身形精干的家丁。他们进了大堂,先是恭敬地对着苏梓陌和掌柜的方向行了个礼,然后便快步走到已然醉意朦胧、靠在椅背上微微打盹的魏王身边。
“殿下,小的们接您回府。” 为首的家丁低声说道。
魏王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在家丁们小心翼翼的搀扶下,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他还不忘回头,对着苏梓陌的方向挥了挥手,含糊不清地说道:“苏…苏老弟…今日…甚是尽兴…改日…再…再饮…”
苏梓陌连忙起身,装作同样微醺的样子,拱手还礼:“兄…兄长慢走…小…小弟不送了…”
家丁们经验丰富,两人一左一右稳稳架住魏王的胳膊,一人在前引路,另外两人在后面小心护着,连抬带扶,簇拥着魏王,步履略显蹒跚却有序地离开了喧闹过后重归寂静的大堂,身影融入客栈外的沉沉夜色,向着魏王府的方向而去。
目送魏王一行人离开,苏梓陌也立刻戏精上身,用手揉了揉额角,脸上泛起恰到好处的红晕,脚步虚浮地晃了晃,对着身旁一脸关切的掌柜,用带着几分醉意的含糊声音说道:
“掌…掌柜的…明日…明日我还要…要入宫面圣…就先…先回房休息了…切记…没有我的吩咐…不…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搅我…”
掌柜的见这位苏平向男也是醉意不浅,连忙躬身应道:“苏平向男您放心,小的明白!绝不让任何人打扰您休息!” 说罢,他赶紧招呼过来一名小二,低声吩咐道:“快,小心扶着苏平向男回房休息。”
小二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住苏梓陌的一条胳膊。苏梓陌便顺势将大半重量倚在小二身上,嘴里还配合地发出几声无意义的嘟囔,一步三晃,摇摇晃晃地走上了通往客房的木质楼梯,那姿态,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已是酩酊大醉。
小二费力地将苏梓陌搀扶到五层天字号房门口,帮他推开房门,又看着他踉跄着走进屋内,这才恭敬地说道:“苏平向男,您好好休息,小的告退。”
苏梓陌背对着小二,胡乱地挥了挥手。小二见状,轻轻将房门带上,脚步声渐渐远去。
就在房门关紧、落栓的“咔哒”声响起的一瞬间,苏梓陌那原本佝偻着、摇摇欲坠的身形骤然挺直!脸上那迷离的醉意如同被风吹散的薄雾,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神恢复了平日的清明与锐利,哪里还有半分醉态?
他走到房间中央的圆桌旁,桌上有一盏早已点燃、散发着昏黄光晕的油灯。他凝视着那跳动的火苗,眉头微蹙,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低声自语道:
“时辰确实不早了…与魏王这一番应酬,耗费了不少时间。欧阳景那女人…按道理说,应该已经来了才对,莫非是外面刘启山的眼线太多,她一时难以避开?”
他的话音还未完全在寂静的房间里消散——
一个独特的、仿佛带着钩子、慵懒中浸透着无限媚意,又如同陈年美酒般醇柔的女声,毫无征兆地,在他身后极近的距离,悠悠响起:
“看来…苏公子,很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小女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