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门外便响起了轻微而规律的敲门声。苏梓陌放下手中把玩的茶杯,慢悠悠地踱到门前,缓缓将房门拉开一条缝。只见客栈掌柜亲自站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两名小心翼翼的小二。掌柜脸上堆着谦卑的笑容,双手捧着一套颇为讲究的文房四宝:一方雕花端砚,一块上等徽墨,一叠质地细腻的宣纸,还有几支大小不一的狼毫笔。
“苏平向男,您要的笔墨纸砚,小的给您寻了最好的送来了。”掌柜微微躬身,将手中的物事向前递了递。
苏梓陌点了点头,伸手接过,入手便觉沉甸甸的,质感极佳。他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有劳掌柜了,多谢。”
掌柜连连摆手,脸上的褶子都笑成了菊花:“苏平向男您这话可折煞小人了!您为了咱们大唐的江山社稷,那真是日理万机、呕心沥血!小人能在这等小事上略尽绵薄之力,那是祖上积德,脸上有光啊!哪里当得起一个‘谢’字!”
苏梓陌被这番马屁拍得颇为受用,笑了笑,随即正色道:“掌柜的,今日下午直至深夜,我需闭关潜心推演破敌之策,此事关乎国战,至关重要。不知何时方能有所得。稍后还需劳烦你派人送些耐放的糕点到房内,晚膳就不必准备了。最重要的是,”他语气加重,目光严肃,“糕点送来后,绝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理由上到这五层来打扰我,切记,切记!”
掌柜见苏梓陌神色如此凝重,语气如此慎重,立刻挺直了腰板,如同接受军令状般,重重地点头,压低声音道:“苏平向男,您放心!小的用这项上人头担保!莫说是人,就是一只苍蝇,未经您允许,也休想飞上这五楼!就算天塌下来,小的也先替您顶着,绝不让任何杂音扰了您的思路!”
苏梓陌见掌柜态度坚决,神色凛然,心中稍安,点了点头:“此事就全权拜托掌柜了。另外,那糕点,还望尽快送来。”
“是是是!小人这就去吩咐后厨,拣那最精致、最顶饿的糕点给您现做!”掌柜连忙应承,又补充道,“您桌上那壶茶想是凉了,待会儿送糕点时,小人再给您沏一壶新的、滚烫的香茶上来!”
苏梓陌颔首,不再多言。掌柜见状,识趣地深深一揖:“那…苏平向男您先忙,小的告退,绝不打扰!”说完,便领着小二,踮着脚尖,几乎是飘着离开了五楼。
苏梓陌关紧房门,回到那张花梨木圆桌前,将笔墨纸砚一一摊开。他先是拿起那块徽墨,在雕花端砚上注入少许清水,然后不紧不慢地、一圈圈地研磨起来,动作沉稳,墨锭与砚台摩擦发出细微而均匀的“沙沙”声,仿佛在酝酿着某种肃杀的气氛。
片刻后,浓淡适宜的墨汁已然备好。苏梓陌取过一张大幅宣纸铺平,用镇纸压好,又拈起一支中号狼毫笔,在砚台中饱蘸墨汁,提腕悬肘,开始在那素白的纸面上勾勒起来。他一边参照着脑海中系统提供的【虚拟作战沙盘】上的实时动态与地形数据,一边笔走龙蛇。时而以粗犷的线条画出山川地势,时而以精细的笔触标注行军路线、埋伏地点、兵力配置。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一幅要素齐全、标注清晰的详细作战示意图便已跃然纸上,旁边还辅以工整的小楷进行战术说明。
接着,他又换了一张稍小的纸,绘制了一幅突厥苍狼部落要塞及其周边地形的简易地图,重点标出了那“一线天”的崖谷和两条隐蔽小路。最后,他另取一叠小笺,开始撰写详细的作战说明。他根据系统【实时监控地图】收集到的情报,详细分析了选择苍狼部落作为“围点”的原因,阐述了“围点”如何必然引发“打援”的连锁反应,以及如何在援军必经之路上设置致命陷阱的具体方案。他写得极为专注,时而停笔思索,时而奋笔疾书,完全沉浸在了运筹帷幄的氛围之中。
正当他书写到一半,笔下正是关键之处时,“咚咚咚”,房门再次被轻轻敲响。苏梓陌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放下毛笔,起身走到门前,再次将房门打开。
门外,掌柜带着三名小二,脸上依旧挂着那无可挑剔的恭敬笑容:“苏平向男,您要的糕点和热茶都备好了,您看给您放在何处?”
苏梓陌侧身让开:“放在那边软榻的小几上即可。”
掌柜连忙应声,指挥着小二们鱼贯而入,动作轻巧地将一个食盒和一壶热气腾腾的新茶放在软榻旁的小桌上。食盒打开,里面是三层精致的糕点,有酥脆的杏仁饼、软糯的桂花糕、香甜的枣泥酥,种类繁多,香气扑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