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将军听得两眼放光,胸膛不由自主地挺起,一股豪迈之气油然而生,仿佛瞬间回到了那个金戈铁马的年轻时代。他猛地一拍大腿,声若洪钟地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宫道间回荡:“哈哈哈!苏老弟!你说得太对了!没错!就是那样!当年那可是真痛快!俺老程跟着太上皇和陛下,那是真正的龙腾虎跃,所向披靡!千军万马之中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谁也不能阻挡俺们半步!那热血沸腾的日子,现在想起来还让人心潮澎湃啊!”
他沉浸在激动的回忆中,脸上泛着兴奋的红光,意气风发,仿佛年轻了二十岁。苏梓陌微笑着听他豪言壮语,目光不经意间向下扫去,却惊讶地发现——这位豪气干云的大将军,右手不知何时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巧的、看起来与他大手极不相称的粗糙笔记本,左手则捏着一小截炭笔,正一边激动地回忆,一边笨拙地、极其认真地在那个小本子上飞快地记录着什么!那样子,虔诚得如同正在抄录圣贤经典的学子!
苏梓陌满脸的茫然,这巨大的反差让苏梓陌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忍不住好奇地开口问道:“程将军,您这……手中笔和本是……?”
“啊?哦!这个啊!”程将军被从热血回忆中打断,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本子和炭笔,黑脸上再次露出那种与他形象极不相符的、不好意思的憨厚笑容,甚至还带着点羞涩,“嘿嘿……让苏老弟见笑了。俺老程脑子笨,怕记不住苏老弟你这些金玉良言!这都是宝贵的经验啊!俺得赶紧记下来,好好琢磨琢磨!好不容易能向苏老弟你这样文武双全的绝世天才请教,可不能浪费了!”
看着程将军那副认真记录、虚心学习的模样,苏梓陌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画面——那是在“王霸和气小队”审问俘虏时,副队长猛虎也是这般,手握小本和炭笔,一丝不苟地记录着他说的每一句话!
‘好家伙!’苏梓陌心中顿时了然,又是好笑又是感动,‘敢情这‘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的习惯,是从您这位最高长官这儿传下去的是吧?!真是……有什么样的将军,就有什么样的兵啊!这画面也太有喜感了!’
他忍住笑意,清了清嗓子,赶紧将话题拉回正轨:“程将军过誉了。咱们接着说。所以,依我之见,您若送古籍字画之类风雅之物,或许并非太上皇最念想的,也未必最合您的心意。但若您能寻得一柄真正的好剑,不必过分华丽,但求锋锐无匹、坚韧耐用,能象征当年那段铁血情谊的,以此相赠,并附上您对往昔岁月的情义和对太上皇的祝福,此乃上上之选!太上皇见到故人所赠之剑,必能想起当年并肩作战之情,其喜悦之情,绝非寻常礼物可比。”
程将军听得连连点头,如同小鸡啄米,手中的炭笔记得更快了,脸上露出了豁然开朗和无比信服的表情:“妙啊!太妙了!苏老弟,你真是神了!经你这么一说,俺这心里立马就透亮了!就知道问你准没错!多谢苏老弟!真是太感谢了!你这可是帮了俺老程天大的忙了!”
他激动地合上小本子,珍重地揣回怀里,然后用力拍了拍胸膛,发出砰砰的响声,豪气干云地说道:“苏老弟!没说的!你这个朋友俺老程交定了!以后在这圣都,有啥事需要俺老程出力的,尽管开口!只要不危害大唐江山,不欺压黎民百姓,不做那背信弃义之徒,上刀山下火海,俺老程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好汉!”
苏梓陌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也是暖流涌动,拱手笑道:“程将军言重了!您太客气了。能得将军如此承诺,是梓陌的福气。若将军不嫌弃,日后私下里,梓陌便斗胆,称您一声‘程老哥’如何?”
“嫌弃?俺高兴还来不及呢!”程将军闻言,更是喜笑颜开,一张大嘴都快咧到耳根子了,笑得无比憨厚真诚,“能有苏老弟你这样一位文武双全、聪明绝顶的兄弟,是俺老程的荣幸!走走走!啥也别说了,必须去俺府上,今天这酒必须喝!咱哥俩好好庆祝一下!”
苏梓陌连忙再次拱手婉拒,脸上带着真诚的歉意:“程老哥的美意,小弟心领了!但实在是……明日寿礼之事迫在眉睫,小弟我至今连材料都还没备齐,还得回去连夜赶工。若是误了事,陛下怪罪下来,你我可都吃罪不起。不如这样,改日!改日等太上皇寿宴过后,小弟我做东,在长安最好的酒楼设宴,专门请程老哥喝酒,届时咱们再不醉不归,如何?”
程将军虽然豪爽,但也并非不通情理之人,听到苏梓陌再次提及陛下的吩咐和准备礼物的紧迫性,也只好按捺下立刻喝酒的冲动,用力点了点头:“成!苏老弟你说得对!正事要紧!是俺老程太心急了!那咱们可说定了,寿宴之后,这酒必须喝!”
他拍了拍苏梓陌的肩膀:“那俺也不耽误你了!俺也得赶紧去库里找找,看看有没有合用的好剑,或者去寻摸一把!俺也得赶紧准备去了!苏老弟,你先忙!俺告辞了!”